“蹲下!” 桓容发出指令,部曲反应极其迅速,同时放低身形。 紧追而来的鲜卑骑兵心知不妙,奈何战马去势太急,根本来不及掉头,耳边骤闻破风声,十余枚利箭迎面疾射而来,伴随一声惨叫,人已跌落马下。 桓容放开机关,数着放箭次数,不禁皱眉。 依照武车的配备,顶多还能齐射两次,箭矢就要告罄。转头看向依旧昏迷的慕容冲,心中暗道:看来,真要靠这条大鱼才行。 此时,战场上陷入一片混乱。 马嘶声被人的惨叫声淹没,伴着一阵接一阵的喊杀声,烟尘匝地,血肉横飞,组成一幅地狱般的画面。 无论晋兵还是鲜卑兵,全都杀红了眼。 晋军的方阵被冲开,竹枪阵和枪矛阵被分割,无法合拢到一处,干脆数十人组成小型枪阵,发挥出的威力照样惊人。 十余杆枪矛同指一个方向,勇猛如慕容垂都要策马避开。 刀盾手在阵中冲杀,均是满面赤红,衣襟染血,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举刀冲向战马时,恍如是地底爬出的凶神恶鬼。 在前锋右军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晋军向枪阵靠拢,专朝马腿下手。 鲜卑亲兵的优势不再明显,即使仍能冲杀,却无法像先前一般纵横捭阖,仿入无人之境,杀人似砍瓜切菜。 慕容垂接连斩杀三名幢主,邓遐上前迎战,被当胸砍了一刀,当场跌落马下,经部曲拼死救援,才没有被马蹄踏成肉泥。 斜刺里,两杆竹枪忽然袭至,慕容垂猛地一拉缰绳,战马前蹄扬起,惊险避开这一击,顺势长矛横扫,将竹枪兵扫飞。 “中山王在何处?” 见识过晋兵的枪阵,慕容垂不敢掉以轻心。想起跟随自己冲锋的侄子,向四下里张望,哪里还有慕容冲的身影! “凤皇!” 以慕容冲被落在身后,慕容垂调转马头,就要向阵中冲去。 就在这时,战场中忽然响起一阵破锣般的喊声:“鲜卑贼听着,你们的中山王已被活捉!” 喊声乍起,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除了武车周围,战场上仍是混乱一片,该杀的杀,该砍的砍,连个眼神都没给。 喊话的士卒很没有面子,再次气沉丹田,将扩音器放到嘴边,嗓门开到最大,连续喊了数声。 “贼子慕容冲被活捉!” “桓校尉勇猛无敌,三招将其生擒!” “贼子慕容冲就擒!” “桓校尉熊虎之力!” 喊话声越来越高,终于引来众人关注。 桓容在车中张望,发现两队鲜卑骑兵径直冲杀过来。其中一队由一名金甲将军带领,因面罩护甲,看不清五官,但身形高大,宽肩窄腰,手持一杆长矛,正是冲破晋军方阵的慕容垂。 “来了!” 桓容忽觉喉咙发干,紧张夹杂着兴奋,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能不能成,就看这一遭了!” 思及此,桓容再不犹豫,一把就要拉起慕容冲。结果没拉动,自己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对方身上。好悬单膝撑住,才没有当场出丑。 只不过,膝盖的落点实在巧,正好撞在慕容冲的左肋。 昏迷中遭此重击,骨头险些断裂,慕容冲忍不住呻吟一声,痛得睁开双眼。 “你!” 看清眼前是谁,慕容冲暴怒,当即要暴起杀人。奈何双臂被捆住,实在动弹不得。 桓容为了保险,将他的两根大拇指绑了起来,就算他有千钧之力,能挣开身上的腰带,双手照样挣不开。 “我怎么样?”差点摔了一跤,桓容没什么好气,一把抓起捆住慕容冲的绳子,就这样将他拖出了车外。 慕容冲的美名盛传北地,此时一身狼狈,照样掩不去雪肤乌发,少年风华。一身银甲格外醒目,站在车辕上,立刻引来众人视线。 鲜卑骑兵大哗。 “是中山王!” “那晋兵说的是真的!” “好胆!” 鲜卑骑兵一阵骚动,纷纷扫开拦路的晋兵,向武车直冲过来。 慕容垂更是一马当先,长矛斜指向地,谁敢拦住前路,都会被撞飞出去。 桓容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紧张得手心冒汗。 慕容冲背对他站着,仍能感到他紧张。伤口疼得麻木,眼前一阵阵发黑,胸中憋着一口气,强撑着讥讽:“你们汉人只有这点能耐,无非是阴谋诡计,懦夫行径!可敢与我叔父当面一战?” “我的确不敢。”桓容痛快承认,让慕容冲愣了一下。 “明知道打不过还硬着头皮往上冲,分不清自身的劣势和优势,闭着眼睛送死,这样的事,阁下能为,我却不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