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出自庾氏,就血缘关系来讲,和南康公主算是亲戚。比起没事都要起风浪的娘家人,她的性情堪称懦弱,半点不及南康公主生母,因乱兵而死的庾太后,在宫中毫无存在感。 桓容回到建康后,就听人说皇后病了。 如今来看,有庾氏这样的娘家,又有司马奕这样的丈夫,庾皇后想不病也难。 天子和皇后的事仅有褚太后能够处理,南康公主和桓容起身告退,褚太后没有挽留,赏下两车绢,并派长乐宫宦者相送。 “多事之秋啊。” 桓容暗中叹息,挥退宦者,亲自替南康公主撑伞。 “瓜儿,建康非久留之地,你尽快启程。” 走在雨中,南康公主握住桓容的手腕,声音有些听不真切。 “诺。” 桓容没有多问,单手撑伞,用力点了点头。 天空再次响起惊雷,闪电如金蛇滚动,预示大变将至。 母子俩穿过雨幕,一路走出宫门,再没有回头。 长乐宫中,褚太后命宦者细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太后,是官家看中了皇后身边的宫婢,索要不成,一怒之下就……” “如何?” “一怒之下伤到了皇后。”宦者额前冒出冷汗。 司马奕终日沉迷酒色,身子将被掏空。换成旁人挨这一脚不痛不痒,庾皇后却是久病在床,压根撑不住。 “好,他可真好!” 褚太后气急而笑,同时有几分诧异,以庾皇后的性子,竟有敢“违抗皇命”的一日。 “摆驾长秋宫。” 褚太后不晓得司马奕是真的酒迷心智,还是别有目的,但她主意已经,皇位之上必要换人。至于是司马曜还是司马昱,端看郗方回和建康氏族能否在这场角力中压过桓温。 而越是这个时候,庾皇后越不能出事。 走出殿门,褚太后忽然道:“阿讷。” “仆在。”一名上了年纪的宦官应声。 “你观丰阳县公如何?” “回太后,县公尊贵之人,岂是仆可断言。” 褚太后眯起双眼,不知为何又想扈谦的卦象。耳边惊雷炸响,不禁停住脚步,望向阴沉的天空,表情有几分凝重。 台城外,桓府的牛车遇上琅琊王府车架。因雨势过大,可见度实在太低,两车迎面急行,差点撞到一起。 “可是长公主车驾?” 桓容推开车窗,发现对面车中不是司马昱,而是曾到过桓府的司马曜。 比起之前,这位琅琊王世子貌似白了不少。仔细再看,实则是在脸上扑了一层厚粉。在车中尚好,被雨水一淋,黑一道白一道,多少有几分滑稽。 “正是,对面可是琅琊王世子?” 从南康公主论,桓容比司马昱低一辈,但司马道福嫁给桓济,两人又成了平辈。如此一来,彼此的称呼上就显得尴尬,反不如以爵位相称。 彼此道明身份,明白都是“自家人”,自然不好追究是谁的责任。 桓容和南康公主正要回府,司马曜忙着入宫,互相打过招呼便不再多言,两车擦身而过,反向而行。 “阿母,太后有意扶持司马曜?” 南康公主点点头,并不隐瞒桓容,“你父更重琅琊王,太后是什么打算,究竟结果如何,现下还不好说。” 无论如何,就目前来看,桓大司马还不打算举兵造反,建康尚能安稳两年。 回到府中,立刻有婢仆上前禀报,桓大司马遣人送信,言要见一见留在府内的两个小公子。 “那老奴打什么主意?”南康公主皱眉,“送信人何在?” “尚在客室。” “瓜儿,你先去休息。”猜不透桓大司马的用意,南康公主的第一反应是不能让来人见到桓容。 “诺。” 知晓亲娘的意思,桓容纵然有几分好奇也只能暂且压下,目送南康公主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转身向回廊走去。 路行到一半,恰好遇见在廊下观雨的李夫人。 冷风飘雨中,美人长身玉立,宽大的裙摆随风鼓起,发尾飞旋,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阿姨。”桓容拱手揖礼。 “郎君回来了,此行可顺利?”李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