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仆上前撤走木板,将凹痕填平,桓容请王献之往正室。 “也好。”王献之道,“我亦有要事同容弟商议。” “子敬兄可否提前告知?”桓容表情中闪过几分好奇。 “说来话长,还请贤弟先接过官文再言。”王献之暂时卖了个关子。他要说的事十分重要,这般郑重其事,实是担心隔墙有耳。 斟酌片刻,桓容压下好奇,当即不再多问,亲自引他走上回廊。 “容弟,跟我来的那些人,最好能拖上一拖。” 桓容点点头,向健仆使了个眼色,道:“去请贾舍人,言我同王兄叙旧,请他安置同来之人。” “诺!” 健仆心领神会,领命退出回廊,匆匆往值房而去。今日是贾秉在州治所处理郡内政务,有他出面,王献之想避开谁都不是难题。 “难为容弟了。”王献之叹息一声,露出一抹苦笑。 桓容笑看他一眼,故作轻松道:“我为子敬兄解决难题,兄长当如何谢我?” “助容弟拿下建康盐市,进而掌控一国盐政,如何?” 什么? 桓容停住脚步,笑容凝固在嘴角。 “子敬兄莫要说笑。” “容弟不信?” 他当然不信! 王献之出自琅琊王氏,而掌控建康盐市的是太原王氏,两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加上他同王坦之的私交不错,彼此可称挚友,桓容当真不信他会为自己开罪对方。 纵然他有此意,琅琊王氏会答应? 想想都不可能。 “容弟莫要不信,这便是我要同容弟商议的第一件事。”王献之表情淡然,浑不似在说他计划同桓容联合下手,从太原王氏嘴里抢肉。 “我真的没想到……”桓容喃喃道。 “容弟没想到的事可不少。” 王献之好心情的眨了下眼,明明是将近而立之年,却有一股少年人的淘气,引得廊下婢仆脸泛红霞,目似春水,几乎挪不动脚步。 桓容不禁咋舌。 难怪司马道福为他连脸都不要了,这人简直就是个“祸水”! 两人行到正室,阿黍亲自送上茶汤,随后与健仆守在门外,不许外人轻易靠近。 王献之端起茶盏,轻轻嗅着茶香,不觉舒展眉眼。 “早闻容弟藏有好茶,且烹制方法不同寻常。如今有幸一尝,当是其言不虚。” “子敬兄过奖。”桓容笑道。 “容弟过谦。”王献之回道。 两人手里捧着茶汤,对坐相视一眼,都觉得有趣,不免朗笑出声。 饮过茶汤,王献之取出两份官文,一份是增授盱眙为桓容封地,许他食邑当地;另一份则是许可他在幽州征兵,以浇灭袁氏叛军。 桓容净过手,并未着人设案燃香,也没面向建康跪接,仅是将竹简展开细看。尤其是许可征兵的官文,更是从头至尾通读两遍。 确定没有征兵数量的限制,也没明言收回淮南后军队如何“安置”,心知不是朝廷忽略,而是直接让出权利,桓容手握竹简,禁不住喜上眉梢。 无论如何,军权在手就是胜利!盱眙成为食邑更是意外之喜,百分百是亲娘发威。 官文未写军饷数额,八成不打算给粮草。 桓容不在乎。 盐渎坐着一尊北地财神,手握多种生财渠道,别说区区几千人,给他充足的时间,几万人照样养得起! 馅饼当头砸下,喷香诱人,桓容心中激动,几乎控制不住上翘的嘴角。 王献之丝毫不以为意,觉得炸糕的味道不错,馓子也比自家做的可口,又执筷用了不少。 时下待客的糕点多用油炸,要么就是裹着蜂蜜,直接用手很不方便。 桓容在盐渎待客,曾命人备下精美的竹筷,配套有精巧的竹刀。样式意外的流传出去,迅速成为士族高门待客时的标配。 不知不觉间,桓刺使竟引领一回时代潮流,起因不过是一盘馓子。 等桓容放下官文,盘中的糕点和馓子已少去大半。 看看空掉的漆盘,又看看意犹未尽的王献之,桓容不由得眨了眨眼。 他只知道这位是寒食散的爱好者,竟不知他也有吃货的潜质?想想停止嗑药的郗愔,心下有几分恍然。 “子敬兄近日可曾服用寒食散?” 王献之摇摇头。 北伐归来的一段时间,他见到肉食就双眼发红,饭量猛增,着实吓了身边人一跳。郗道茂甚至请医者在府中常驻,唯恐他哪天吃出问题来不及抢救。 入朝为官之后,又是每日政务繁忙,知晓此物会导致全身发热,神思飘然恍惚,王献之轻易不再服用寒食散,一段时间下来竟然彻底戒除。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