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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节


    此时天光放亮,城中坊市陆续响起人声。

    早起的小贩担着担子沿街叫卖,担子两头是能保温的藤箱,里面是拳头大的包子和蒸糕,这还是盐渎流传出的法子。

    路边的食谱茶肆撑起幌子,热气腾腾的蒸饼和胡饼挨个摞起,香味在空气中扩散,引得入城之人直咽口水,馋涎欲滴。奈何口袋空空,只加快脚步赶往北城应征,好歹能吃一顿饱饭。

    卢悚几人混在人群中,故意穿得破衣烂衫,脸上抹着泥灰,就为装得更像一些。

    闻到蒸饼的香气,看到街边竟然有食铺提出肉汤,两个贼匪忍不住了。

    自彭城逃入幽州,为躲避追兵,一路之上风餐露宿,几乎没吃过一顿饱饭。想到林子里猎只兔子解馋,险些被乡民乱棍打死。

    如今这世道,什么都没有口粮珍贵。

    他们打猎的林子恰好挨近一块新开垦的荒地,地里种了粟米,村民看得宝贝一样。见他们形迹可疑,以为是过路的流民想要入村偷盗,自然不会多么客气。

    随着一声呼喊,几乎是全村出动。

    双拳难敌四手,卢悚几人很快被打得落荒而逃,兔子没猎到,反倒落下一身的淤青。一个贼匪的胳膊脱臼,肋骨这段,不是遇上流民队伍中的大夫,几乎能疼死在路上。

    卢悚趁机和这些流民套交情,知晓幽州征兵之事,干脆加入队伍中,打算一起混进盱眙城。

    沿途之上,卢悚发挥所长,自称“大道祭酒”座下道人,吹得神乎其神,更表演了一手“大变清水”,很快发展出五六名信徒。

    并非流民愚昧。

    每逢乱世,百姓遭逢苦难、家人四处离散,最需要精神寄托,宗教总是能大行其道。

    正宗的佛、道且罢,如乡间淫祠乃至卢悚这样的骗子都屡见不鲜。

    有流民被卢悚蛊惑,自然也有人不买他的账。之前为贼匪医伤的大夫就觉这几人不妥,后悔将他们带入队伍之中。

    见被蛊惑之人越来越多,实在无法劝说,大夫干脆寻借口脱离队伍,远远的躲开。

    换做以往,卢悚必不会轻易放他走,总要想方设法将人害死,以免留下后患。

    然而此人身份特殊,一路救死扶伤,极受流民尊重,不能将事情做得机密,卢悚不敢轻易下手,唯恐会引来众怒,打破大好局面。

    为能顺利进入盱眙,卢悚只能暂时收起毒辣的心思,留待日后再说。

    好在中途没有再生变故,一行人顺利抵达盱眙。

    排队入城时,卢悚突生歹意,藏在人群中喊了几嗓子,意图引起混乱。不想城中的兵卒早有经验,反应十分迅速,让计划付之流水。

    走在盱眙城中,卢悚在心中盘算,不能真去城北,更不能应征。但四周都是人,想要脱身并不容易。

    正想着,身侧忽然起了一阵争执,循声看去,差点当场破口大骂。

    原来贼人耐不住腹饿,竟上前买了蒸饼。见摊主之妻有几分姿色,嘴贱的调戏两句。哪想摊主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要开打,顺手拽出一根烧火棍,瞪着眼就抡了起来。

    吵闹声引来巡城的私兵,许超上前查问情况,摊主当面说“贼人不地道,是外来的无赖子”,背过身却道:“这几人不像是流民,小人见过北来的鲜卑胡商,他们都用这样的钱。”

    说话间,摊主取出贼匪给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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