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通向城外的暗道亦不得幸免,全部被石块和泥土封死。 迎上抢过刀枪,凶狠扑上前的汉子,幢主惨笑一声。 时也,命也。 上天注定袁氏的气运终于寿春,他这个旁支子弟,终归是逃不过这一劫。 城头的鼓声突然停了,城下的百姓却更加急躁。 终于,堆积的断木和碎石被全部移开,几名汉子扛起门栓,合力拉动绞索。 吱嘎几声闷响,封闭多日的城门缓慢开启。 “开了!” “快,冲出去!” “快走!” 城外夜色茫茫,城内火光冲天。 一座城门间隔,却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不等城门全部打开,众人群涌而出。奔跑间有人栽倒,幸亏靠近墙边,被家人拼死拉出,方才保住一条性命。 秦雷没有随人群前进,而是尽量贴紧墙面,护着做村人打扮的袁峰,避免被焦躁的人群卷入其中。 袁峰抓着秦雷的衣摆,脸色愈发苍白。保母担忧的开口,声音却听不真切。 在他们身后,数名袁氏部曲紧紧跟随。 袁瑾身死的消息尚未传开,但人心早已涣散。 大火烧起时,竟无一名谋士武将赶往袁府,也无一人站出来组织事务,而是各顾逃命,甚至裹挟走金银,拉走城内的守军。 之前战鼓响起,北门之所以没有回应,并非是被百姓冲破,而是两名参军串通守军,早在火起之前就跑了出去。 或许是窥探先机,也或许是一场巧合。 总之,奔去北门的百姓没受到任何阻拦,全部顺利出城。 袁峰决定投靠桓容,这些部曲自要跟随。 后者多是袁真留下,只认袁峰为主,各个忠心不二。知晓袁瑾死在房中,眼睛都不眨一下。 如果袁真能再多活五年,袁氏必将交到袁峰手里,袁瑾连家主的边都摸不着。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懦弱了近三十年的袁瑾,先是杀妻,继而害父,将好不容易扭转的命运重新推向死路。 “小公子可害怕?”秦雷看着袁峰,莫名想起了秦璟。旋即摇摇头,觉得这个想法实在可笑。 “害怕。”袁峰攥紧手指,脸色煞白,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声音却格外坚定,“可我想活。大父说过,一旦他和大君都不在,只有投奔桓使君我才能活。” 袁真对晋室心灰意冷,对郗愔同样生出防备,反倒愿意将长孙托付于桓容,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袁峰的声音不高,秦雷仔细听,仍没听清最后半句。 此时,火光蔓延至整个城内,城门前的人少去大半。 秦雷不再犹豫,道一声“得罪了”,弯腰抱起袁峰,护住他的头颈,脚步飞快的越过众人,迅速跑过吊桥。 保母咬住红唇,紧紧追在身后,拼命的不被落下。 袁氏部曲动作更快,行动间不忘留意四周,排开混乱的人群,提防可能出现的危险。 距离城门百步远,骤然亮起一排火把。 火光中,漆黑的武车横向排开,车身间立起挡板,挡板后是锋利的长枪,闪着刺目的寒光。 数百名身着皮甲的州兵自两侧涌出,单臂撑起高过肩头的藤牌和木盾,组成半圆形的屏障,挡住混乱的人群。 轰! 鼓声炸响,一声接着一声,一阵急似一阵,愤怒的叫嚷声迅速被淹没。 人群涌向藤盾,立刻被推了回去。想要掉头,却发现后路也被堵死。 几名身染血迹的汉子从队伍中走出,貌似要上前理论,实则借身体遮掩,向武车后的私兵打出手势。 私兵点点头,举起右臂,鼓声为之一变,破风声骤起,十余枚箭矢凌空飞来,三枚恰好钉在为首的汉子跟前,距脚尖不到半寸。 汉子呲牙。 射到老子怎么办? 张弓的周延不以为意。 按照使君的命令,演戏也要演得真实,至少不能让人看出马脚。 汉子气结,用力磨了磨后槽牙,心一横,噔噔噔倒退三大步,口中高呼:“莫要放箭,我等不是乱民!” 不得不佩服汉子的嗓门,这一声高喊,竟隐约压过了鼓声。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