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乱兵的口号,苻坚气得咬碎大牙。 “指朕篡位?好大的胆子!” 苻生在位两年,暴虐残忍,尽诛顾命大臣,杀得城内人心惶惶,怨声载道。自己起兵夺位是顺应人心,救万民于水火! “逆贼?谁是逆贼?不是朕,你们早死于暴君手中!” “苻柳是什么东西?叛国投靠鲜卑的贼子!” “乱兵当诛!一个不留!” 苻坚暴怒,偏偏王猛遇刺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暂代丞相职位的阳平公苻融规劝几句,全无半点效果。 看着如台风过境般的大殿,苻融暗中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如果能奖惩分明,杀尽叛国之徒,震慑心怀鬼蜮之人,长安哪会有今日之乱。 “陛下,为今之计,只能是……” 不等苻融说完,殿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少顷,内侍担着一张藤榻,战战兢兢停在门前。 看到榻上之人,苻坚顿时大喜过望。 “景略,你醒了?” 王猛脸色苍白,显然伤势未愈。命内侍抬他入殿,并非是出于旁意,实在是身体虚弱,站都站不稳,遑论独自行走。 “陛下。”王猛在榻上行礼,没说出半句话,已是咳得不像样子。 “快,将丞相抬入殿中!升火盆!” 苻坚大声斥命,不顾苻融在侧,脱下绣有龙纹的外袍,当场盖在王猛身上。 “陛下!”王猛大惊失色,挣扎着就要起身,“不可,万万不可!” “景略休要多言!” 苻坚压住袍角,压根不顾王猛抗议。 王猛眼中含泪,既是感动又是无奈。 龙袍是随便穿的吗? 若非知晓苻坚为人,九成会以为他在挖坑,为日后“狡兔死走狗烹”埋下引子。 内侍动作极快,殿中迅速被清理干净,火盆点燃,暖意弥漫,甚至有几分燥热。苻坚苻融额头冒汗,王猛咳得不再那么厉害,饮下半盏温水,终于能顺畅的说话。 “陛下,乱军貌似声势浩大,实则一盘散沙。苻柳旧部和羌部叛意坚决,余下不过从众而已。” 一句话出口,苻坚双眼微亮,烦躁的情绪立时缓解。 苻融暗暗点头。 这些话他也说过,奈何苻坚听不进去。 “乱兵肆虐,劫掠长安多日,早引得百姓不满。”王猛咳嗽两声,饮下一口温水,尽量将话说得清楚明白。 “陛下何不下旨,绞杀叛军者有赏,得主谋人头封爵。随众叛者,如立即悔过改投朝廷,可既往不咎,留下一条性命。” 若是别人下此诏令,哪怕是向有贤名的司马昱,都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换成苻坚则不一样。 “柔仁邀名”为后世诟病,现下却能代表“信用”。 几次宽宥反叛部落,给世人留下仁慈印象,潜意识中认定,只要苻坚说不杀,肯定能保住性命。 对多数乱兵来说,反正该抢的也抢了,该杀的也杀了,没法真正推翻苻坚,干脆顺坡下驴。哪日觉得不满,再叛也不耽误。 听完王猛的建议,苻坚很是心动,苻融却面色严肃,很有几分不赞同。 似明白苻融所虑,王猛向他摇头,示意稍安勿躁,继续对苻坚说道:“陛下,乱世当用重法。陛下有统一中原,荡平华夏之志,切不可再妇人之仁。否则,此次长安之乱就是教训。” 苻坚面露不愉。 任谁被说“妇人之仁”都不会高兴。 “陛下恕罪,臣无意冒犯。”王猛请罪之后,沉声道,“恳请陛下下一道密旨,乱平之后,无论被擒亦或投降,无论出自哪部,凡部落首领贵族及有官位者,全部就地革杀,不留一人!” 苻坚满脸愕然,下意识道:“如此一来,朕岂不背信?” 王猛摇摇头。 “除恶务尽。野草不除,遇风必长。况且,臣言密旨,无需昭告天下。” 简言之,人杀掉,后患尽除,苻坚仍可保有仁义之名,背锅侠早已就位。 “还可鼓动城中百姓。” 王猛咳得厉害,声音愈发沙哑,回响在空荡荡的大殿里,竟有几分阴森。 “乱兵为祸肆虐,长安百姓早生不满。” “秘密遣人藏于百姓之中,遇乱兵过时出声鼓动,怨恨必定沸腾,甲兵阻拦不住,非陛下治国,不过民心而已。” 说完最后一个字,王猛又开始咳嗽。脸色煞白,很快又腾起一片晕红,显然是发起高热。 “叫医者!” 苻坚连忙上前,王猛强撑着睁眼,一字一句道:“陛下,除恶不尽,后患无穷!” 医者匆匆赶来,王猛再度陷入昏迷。 看到丞相身上的龙袍,众人心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