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马车行过两座石桥,终于抵达位于里中的宅院。 距正门十步,钱实已率人迎上前来,抱拳行礼道:“见过使君!” 车门随之开启,桓容弯腰行出,笑道:“免礼,季诚一向可好?” 钱实再抱拳,请桓容下车。 此时正门大开,健仆护卫分立两侧。门前高挂灯笼,院内火光通明。两排彩灯悬在青石路旁侧,照亮暗处的石壁箭楼。 前院的布局很是熟悉,处处带着相里氏影子,不免让人想起盐渎县衙。行过前院,回廊尽头转过一行人,是来迎桓容的阿麦和婢仆。 “郎君。”阿麦福身行礼,恭敬道,“殿下在正室。” “好。”桓容点点头,迈步穿过回廊。 除了和庾攸之的那场小冲突,他少有走进青溪里。没料想,当初揍人的地方,如今竟变成自己的产业。 回忆此前种种,记忆固然鲜明,仍有恍如隔世之感。 那时,他只想着乱世偷安,从未曾预料到,一步一步偏离方向,最终走上逐鹿中原,对抗群雄之路。 究竟是如何走到今日? 桓容停住脚步,看向带有盐渎标志的彩灯,不觉皱了下眉。 答案很复杂,唯一能确定的是,渣爹功不可没。 步步紧逼,次次设陷。 他不想死,想在乱世中活下去,保护亲娘阿姨,就只能不断向前,由被迫前进变成主动飞奔,坚持向上攀援,直至登上顶峰,将欺他、坑他和利用他的全部踩在脚下。 “郎君?” “无事。” 桓容摇摇头,收回视线,十指在袖中攥紧,情绪缓缓沉淀,直至看不出半点端倪。 行到回廊尽头,越过整排厢室,又过一道石门,景色立时变得不同。 石墙箭楼不见踪影,代之以繁花异草。 几株桂花树植于屋前,花瓣堆满枝头,一股股甜香随风飘来,沁人心脾。 屋内摆着冰盆,足下微凉。 燥热被驱散,桓容禁不住眯起双眼,浑似餍足的狸花,就差抻个懒腰,从喉咙里呼噜几声。 立屏风早已撤去,南康公主坐在正位,李夫人陪坐一侧。让人诧异的是,司马道福竟也坐在下首,敛目垂眸,姿态端庄,很是令人侧目。 “阿母。” 桓容目不斜视,表情肃然,距南康公主三步远,正身跪于地,行稽首礼。 双掌扣于头前,额头触地,久久不起。 南康公主眼圈泛红,道:“快起来。” “诺。”桓容先收双手,随后支起上身,腰背挺直,长袖微振,鹄峙鸾停,恰似珠玉。 南康公主欣慰颔首,道:“阿子长大了。” 李夫人放下绢扇,看向对面的司马道福。见其神情微变,眼中异彩连连,不禁冷笑,江山易移,本性难改。 有外人在场,南康公主和桓容都不愿多言。偏偏某个外人毫不知趣,不说主动离开,更在中途插言,笑着夸赞桓容,“小郎相貌气度皆是非凡,同三年前相比,像是换了个人。” 察觉南康公主皱眉,又立即讨好道:“阿姑,小郎既要提前加冠,伺候之人可曾选好?” “不劳你费心。”南康公主变得不耐烦,“没事趁早回去。稍后篱门关闭,我这里可不留你。” 桓容的宅院,南康公主和李夫人能住,司马道福却不行。 桓济不在身边,司马道福过府尚可,留宿绝对不成,有南康公主在也是一样。 放着大司马府不住,跑到小叔子家里算怎么回事? 她不在乎名声,大可随意糟蹋。要是敢带累桓容,南康公主不介意一巴掌拍死。拍不死就补上几刀,直到咽气为止。 话说得直接,明显是在赶人。 司马道福脸色涨红,到底不敢发作,咬牙应诺,留下带来的两箱金银玉器,灰溜溜的登车离开。至于事先准备的美人,别说送,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坐在车里,司马道福恨得扯碎绢帕。想到桓容的俊雅,又不免心荡神驰。 怪道是血亲兄弟,一个名声不显,特意打扮都没人看,一个比肩王谢郎君,出门就要被堵。当真是天差地别。 对比桓济和桓容,司马道福满心不甘。 如果她嫁的是桓容…… 念头刚刚升起,又被她自己掐灭。 不可能。 桓容的生母是南康,她嫁给桓济已是乱了辈份,嫁给桓容?比王献之更不可能。 求而不得。 四个字再次冲入脑海,司马道福神情变了几变,愈发显得扭曲。 阿叶始终沉默,待蜜水微凉,恭敬的奉于司马道福。 “殿下,台城传出消息,两个美人甚是得宠,日前遇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