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度何意?”王献之皱眉。 “子敬莫要误会,玄实有要事相商。” 谢玄本不想如此,奈何送出的拜帖皆如石沉大海,压根没有回音。 叔父让他拜访王子敬,结伴北上,实有意借机缓和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的关系。可惜王献之不给面子,突然生出左性,压根不打算理会谢玄。 实在无奈,谢玄只能在朝会之后拦人,用最“粗暴”的办法达成目的。 听完谢玄的解释,王献之总不好强行走人,折中一下,请谢玄过府,也好仔细听一听,对方究竟有何要事。 两辆马车行过秦淮河北岸,车厢上的标志引来路边人的注意。 贾秉坐在牛车上,令健仆减慢行速,看着王献之和谢玄一前一后擦身而过,不由得微微挑眉,片刻后道:“不必再去乌衣巷,去青溪里左卫将军府上。” “诺!” 牛车掉头转往青溪里,贾秉合上车窗,靠在车壁,思量着今日所见,当下铺开绢布,写成一封短信,只能归家之后,立即放飞鹁鸽,将建康变化尽说于桓容。 台城的反应不出预料,吴姓也不是问题,高平郗氏因郗方回而起,终有短板,就如当初的桓氏,不被顶级高门接纳。加上郗方回年事已高,高平郗氏实不足为据。 “若是郗景兴在,怕不会如此简单。可惜啊。”贾秉摇摇头。 郗愔和郗超反目,满朝皆知道。郗融固然有才,到底不及郗超。并且,他算是被赶鸭子上架,在郗愔入朝后镇守京口。如若不然,他怕是更乐于辞官让印,每日里清谈养生,远远躲开官场和兵权。 “英雄末年,却无可托付之人。” 想到这里,贾秉不免叹气,生出几分唏嘘。 不提贾舍人前往青溪里,是如何游说左卫将军殷康,谢玄做客王府,被孤零零的丢在正室饮茶,身为主人的王献之,回府就跑得不见踪影。 知晓事出何因,谢玄倒也不甚在意,一边饮着茶汤、享用糕点,一边欣赏屏风上的题字和墙上悬挂的诗画,倒有几分自得其乐。 好在王献之并非不知礼之人,见过妻子,确定一切安好,立即来见谢玄,当面致歉。 “幼度见谅。” “无妨。”谢玄笑道,“子敬之心,玄能理解。” 聪明人谈话,说麻烦实在麻烦,说简单倒也简单。 两人相交多年,对彼此都十分了解。谢玄的来意,王献之能猜出五六分。等他开口,五六分就变成了七八分。 对方坦言告知,有缓和两家关系之意,王献之斟酌之后,打算接下这份善意。 “子敬之意,我已明白。”王献之笑道,“实不相瞒,自敬道上表宣于朝中,我亦有意往北,然牵挂家中,一时未能拿定主意。” 谢玄点点头。 事情的确不巧。 盼了多年,王献之才盼来这个孩子。 如果就此离开,难免有所挂念。 “既如此,子敬可暂做考量,如有决断,可遣人过府。” 事情谈完,谢玄没有久留,很快告辞离开。王献之亲自将他送出门外,转身回到正室,坐在屏风前,看着已空的漆盏,默默陷入沉思。 正摇摆不定间,门外传来一阵木屐声。 王献之抬起头,见郗道茂从门外走来,忙起身上前,将她扶到屏风前。 “天气渐凉,怎么不加一件斗篷。” “夫主太过小心。”只有两人独处,郗道茂才会唤王献之的小名。在人前,哪怕是在府内的婢仆面前,始终遵循礼仪,不错一星半点。 礼仪教养镌刻在骨子里,不用刻意为之,一举一动都十分自然,带着几分随意,却十足的赏心悦目。 “小心总无大错。” 夫妻俩落座,婢仆重新送上茶汤和蜜水,另外还有几盘糕点,都是幽州传来的花样,味道并不十分甜,却格外得郗道茂的喜欢。 为此,王献之特地命人往幽州,开出三倍的工钱,聘来专做糕点的厨夫。 自同桓容联手做生意,掌握建康七成以上的盐市,王献之半点不差钱。 “谢郎君过府可有要事?” 谢道韫和郗道茂是妯娌,两人的关系向来不错。陈郡谢氏族和琅琊王氏渐行渐远,两人的关系依旧半点不受影响。 如今谢玄过府,两家关系似有缓和迹象,郗道茂自然乐见。 得知谢玄离府,王献之独在正室,猜测或有隐情,故而主动寻来,希望能亲耳听一听是怎么回事。 “此事,”王献之顿了顿,握住郗道茂的手,道,“实是关系北地。” “北地?” “日前,幽州刺使上表,言及发州兵……” 王献之不打算隐瞒妻子,从桓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