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休息时,慕容冲对心腹部曲道,“从去岁开始,幽州商船即往扶余和勿吉,我等寻机进入扶余,同南人市来兵器铠甲,借扶余王庇护,必有再起之日!” 慕容令和段氏最好祈祷死在秦氏手中,如若不然,日后遇他挥师报仇,并将几人碎尸万段! “殿下,扶余国势微,恐怕……” “正因其势微,方才有我等立足之地。”慕容冲折断一根枯枝,随意丢进火堆,“扶余国的大臣都想着偏安,扶余王却有不小的志向。之前氐秦势大,还曾私下放言欲仿效苻坚。” 说到这里,慕容冲面露讥讽,半面被火光映亮,半面隐于黑暗,莫名现出几分诡异。 “我虽不比叔父,总有几分善战的名声。今我去投,扶余王没有倒履相迎,也不会当面扫地出门。” “万一其派人往丸都送信,殿下岂非身陷险境?”一名部曲担心道,“不如西行返回祖地,要不然就往漠北。” 慕容冲摇摇头。 “丸都城守不住。” “什么?!” “叔父再是强悍,架不住拖后腿的太多。段德活着时,段氏能为叔父助力。段德死后,段方成了段氏家主,糊涂到牺牲段磬,就为助慕容令成事。” 慕容冲盯着火堆,神情越来越冷。 “有这样的人在一旁,纵然是叔父,也挡不住秦氏上万甲兵。遑论秦玄愔善战之名不亚于叔父,甚至超过叔父当年。” 丸都城必破,毋庸置喙。 “可是殿下,此次领兵的并非秦策四子。” “没什么区别。”慕容冲随意抓起一根枯枝,“秦氏定都长安,建制称帝,同南边早晚将要一战。以秦策的为人,在此之前,绝不会在边界留有隐患。” 之前是柔然,如今就是三韩。 “领兵的是秦氏三子,如攻不下丸都,秦玄愔定会奉命出兵。他手下的骑兵是什么样,你们也都清楚。等他们放出笼,丸都城都将夷为平地。” 众人陷入沉默,想到秦璟手下的八千骑兵,都不免脸色微变。 慕容冲架起一条长腿,想到慕容令和段氏的算计,突然觉得好笑。此举固然是害了他,却也间接的救了他。 没有这一场好戏,他未必能下决心离开。 此去扶余,数年内不会再涉足中原。想要同那边那位新帝过招,进而一雪前耻,怕是不再可能。 慕容冲按上肩头,伤口早已经痊愈,留下的疤痕却永远不会消失。每每想到这里,难免咬牙切齿。尤其是踹在身后的那一脚,更是记忆犹新。 然而…… 慕容冲扔掉枯枝,仰头看向夜空。 这段让他痛恨的记忆,始终格外的鲜明,想忘都忘不掉。 或许,正是这段过往让他牢记,慕容鲜卑曾雄踞中原六州,自己曾为贵为中山王,纵性恣意,有傲视群雄的资本。 如今,一切都成镜花水月。 他早该明白,随叔父北上高句丽之日,中原的大门就已对他关闭。 “殿下?” “无事。”慕容冲动也不动,“轮换休息,天亮就出发。” “诺!” 部曲领命,下去安排几人轮守篝火。慕容冲站起身,眺望夜空,拍掉手中木屑,牢牢握住剑柄。 无法南下,何妨北上。 扶余国如今式微,早年亦有强盛之时,疆域曾达两千余里。他投靠扶余王,既为暂求安身,也为东山再起。 扶余没有金银却有人口。 只要能加以利用,培养自己的势力,草原大漠终会有他一席之地。 不过,前提是能得到足够的兵器和皮甲。 至于粮草和饷银,慕容冲并不着急。有人有刀枪,跨上战马就能抢。草原没有油水,可以继续向西。反正不打算回中原,仿效祖先的生活方式也没什么不好。 一念贯通,慕容冲豁然开朗。 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南边的商船是不是会再到扶余,南边的那位天子是否肯点头,再市给自己武器。 “该好生谋划一番。” 慕容冲喃喃念着,揣测桓容会有的反应,决定尽速北上扶余,安定下来之后,立即联系幽州商船。 历史再次发生改变。 继被秦璟逐走的柔然,慕容冲的命运转向,成为继匈奴和柔然之后,压在欧洲人头上的又一座大山。 至于他是如何从东边跑到西边,又是如何一路烧杀抢劫,顺手灭掉数个小国政权,史书并没有详细记载。 唯一留下的详实记录是,这支主要由东胡人组成的军队,和柔然部落联手,在欧洲大陆活跃了半个多世纪。 至于为何没将马鞭指向东亚和西亚,全因那里是桓容的地盘,驻扎的军队太过强悍,照面一回,绝不想二度当面,除非脑袋进水。 后世有种说法,这支东胡骑兵西行,和匈奴西迁一样,完全是被汉军所迫。另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