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六胆小类鼠,他是心知肚明的,霍珩见他踟蹰不答,阴沉着脸色咬牙道:“你放心,我不要她死,你只将她绑了,吓她一吓,然后打包送回长安城里去,便说人霍爷看过了,不喜,让长公主去退婚。” 耿六不似霍珩这么混,这女子出嫁从夫,名分已经定下了,如此原物送回还要退婚,对花眠而言可是一辈子的耻辱,人姑娘恐怕再嫁无望了。 何况此举不止打了花眠的脸,更是让赐婚的陛下颜面无光。 “这……” “这什么?你不乐意做,我让别人做。” 霍珩的手攥住了银枪,吓得耿六直打哆嗦。 “六子这就去办!这就去办……”他放下夜壶转身飞也似地跑了。 霍珩回身坐倒下来,脸色阴沉,冷冷地哼了一声。 耿六带了一支三十人的队伍出了军营之后,五日不闻音讯,其间传来西厥异动的消息,霍珩领着人马在落霞山与西厥兵狭路相逢,双方交战。 西厥人不敌,溃败而亡,霍珩不听陆规河的建议,非要乘胜追击,这一耽搁,便是整整一个月下来。西厥人被打得不敢南下牧马,挨着狼山边境的部落早早地后撤了数十里。 等霍珩带着一身的外伤疲惫地归来,帐篷里的虎皮大椅还未坐热,便听一声报,说是新妇来了。 霍珩刚要闭目养神片刻,闻声猛支起了身,“什么?” 陆规河脚步匆匆朝里走来,想必在外边笑够了,进来时面容严肃,“将军,婚车到了,传旨的常公公请您出帐收验。” 话音落地霍珩身边的一只小叶紫檀木的矮圆凳,军营里最贵重的一件家具,被震成了两半。 “六子人呢!”办的什么事儿! 陆规河“噢”一声,露出“我早就猜到指使耿六出昏招的人是你”的神情,“将军,果然是你。” “是小爷我又如何。”霍珩气极,涨红着俊脸从虎皮椅上爬了起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天仙!” 耿六人惫懒胆小,但一见着美女便走不动道儿,当初皇帝舅舅要发配女人到军营里来,给他们这帮娃娃兵“开荤”,霍珩坚决反对,那时候胆小的耿六竟然敢张口求他留人了。 霍珩拎着他那杆杀人如麻的银枪,气吞万里如虎地赳赳出门。 勤学刻苦的子弟兵也不练兵了,一个个跟着霍珩在边关吃了两年沙子,没怎么见过的女人的兵油子,这时为了一睹将军夫人芳容,竞相将整个校场围得水泄不通。 一辆铺了黄沙,然仍可见精致的马车,静静地如一叶扁舟泊在黄沙海上。 风来,不动,将军气势汹汹来,也不动。 霍珩银枪一指,“我来了,下车!” 里头还没有动静,跟着鼻青脸肿的耿六等人被拉了过来,霍珩见了一惊,那候在车马畔头发花白的常银瑞却走了来,一摇拂尘,满脸褶子堆成谄谀之笑,“霍将军,来时闹了一场误会,这耿将军怕是认错了人,误以为陛下派来的送亲队伍是匪寇,见着我们便打,幸而夫人察觉及时,让我们布下了罗网,不然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死也伤了人,坏了喜气。” 原来不是耿六见了人走不动道儿,是被这妇人算计了。将人打成这样可见是大手笔,她必定知道了人是自己派的,绝不是常银瑞嘴里粉饰太平的几句说的那般简单,可恨。霍珩隐忍着怒火,枪握得更紧。 一旁耿六揉着鼻梁上的伤处,叫苦不迭:“将军,全是误会,我们连夫人面儿都没见着。” 霍珩喝骂:“闭嘴。” 再说下去,耿六脑子转不过弯,还不一张嘴将他卖了? 马车里这时传来了一声轻笑。这一声笑轻飘飘的,酥柔入骨。 血气方刚的少年兵,顿时肉软骨酥,齐齐一哆嗦,惊愕地瞪着大眼睛。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