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眼色的,刻意绕过我四哥都传了一遍才落他手上,那些个眼睛全盯在他身上,我看的仔细,那般淡漠如神邸的人竟红了耳朵,旁的诗他多多少少评了两句,这个可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当着那些人的面,竟不知如何处置了,大皇嫂怕他恼羞成怒便拿了回来,怎么,外面的事儿你竟一句不曾听说?” 昨日崴了脚,早早睡下了,今日起的晚不说,心情也不好,便把人都赶出去了,没人来打搅她,怎会知这些。 “那甄姑娘呢?” “她怎么了?她拔了头筹,应该也是高兴的吧。” 糊涂了,竟问长乐这事儿,她哪里知道他四哥和甄夕络的事儿。 “对了,上回进宫还说给你看好东西来着,正巧你来了,墨笙姐姐,把那些我珍藏的宝贝儿都端上了给公主瞧瞧。” 这次没去反倒是好的,也算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长乐离开时有些心不在焉,郁郁寡欢,不知在惆怅些什么。走后甄夕络和魏冬玲也遣人送了礼,那未见面的准三嫂也遣人来问候。 约么着她前脚出,三哥哥便进来了,“你来的刚刚好,我这脚不方便,你帮帮送送公主。”朱子倬“嗯”了一声便出去了。 离婚期不远了,母亲看管她越发严厉起来,哪都不再让去,带在身边让她学着管家,没事时就绣自己的嫁衣,偶尔齐灏会来探望父亲,商谈到很晚离开,两人却是再也没见过了。 “你看看你,什么都不会做,到时候连给王爷做身贴身衣物都难。” 天渐渐转凉,母亲的脾气一天一天变得比秋风还要暴躁,李梓瑶经常被她说的一怔一怔的,也开始学做这里的衣裳了。 她怎么可能做不了衣服呢,她就是干这个的,只是母亲不舍罢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大脾气的掩饰,李梓瑶理解她,从不反驳,每当挨吵时就朝着她呵呵笑,也不在意那么多。 **************** 时间和流星有一个共同点,它们的尾巴谁也握不住,眨眼间,就到了成婚前夜。 坐在灯下抚摸那件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陵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云金璎珞霞披,那开屏的孔雀仿佛要活过来了一般,桃红段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仙裙,群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 手拂过每一丝金线,每一颗滑珠,一丝丝是时间的羁绊,像牢牢的枷锁封住过往美丽的年华,一颗颗是岁月的滚轮,滑过孩提,滑过总角,滑过豆蔻,滑过前世今生。她倒在睡榻里,面容朝上细细吐纳,两人的记忆在脑子里交织滑过,一面是她,一面是李梓瑶。 披上这身嫁衣,李梓瑶和李梓瑶便成了一个李梓瑶。 每个嫁娘出阁的前夕注定是个不眠夜,她要有足够的时间缅怀,缅怀即将离去单身岁月,她要有足够的时间去感念,感念母亲滴滴落在心头的泪,她要有足够的时间去憧憬,憧憬未知的的岁月带着意想不到的漫漫幸福迎面走来。 五更天府里已经热闹起来,母亲一脸笑意的推门而入,她正坐在镜前梳妆,那慈爱的夫人一手挑起她的青丝像每一位送女儿出嫁的母亲一样,嘴里念着古老的俗言,亲手为她戴上凤冠,亲手为她披上嫁衣,亲手为她遮下盖头,亲手送她走出房门,咽下细细的哽咽。 换了另一只手搀扶,是父亲,沉默无声却又令人安心无比。细细索索的掀帘声响起,按照习俗应该是大哥,她对这人并不是很熟,也是出嫁前见面才频繁起来,那是沉稳内敛的男人,偶然展颜一笑也会令别人开心不已,他从父亲手里接过李梓瑶纤细的小臂,停下来嘱咐,一阵酸涩袭来,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却被悲伤淹没。 风卷落雪,逝水无情,光影流年。抚摸缕缕青丝遗暖,细细碎念回荡耳畔,在红绸锦缦中微微扬起脸,早已在眼眶中盘旋的泪珠应声而落,她再也控制的抖动起来,腕间一紧,似大哥无声的安慰。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