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 这一路我多少摸清一些这位爷的脾性,浑身上下写满了大大的八个字儿——“喜怒无常,翻脸无情”。 就说昨儿个在客栈里歇脚,上了两碟蔬果。我左右一看,纪琛喝茶,而叫江河的少年则趴在桌上睡觉,我遂自在地放下胆来给自己削瓜果。虽然我是一只偶,但除了雨雪时节与旁人有些异样外,基本的吃喝拉撒还是需要的。 在我打理完所有果蔬准备尽情享用时,一只经脉分明的长手冷不丁抽走了盘子,我想也没想,立刻捂住盘子。 他看了我一眼,倒是好商量:“分我一些?” 我寻思着有江河在硬抢是抢不过了,不如学着于县令家的七姨八娘地撒个娇,卖个萌? “皇叔,这是人家辛辛苦苦剥的啦~”说完胃里嘴里同时酸了一酸,想是这撒娇卖嗔的技术活也不是一般人驾驭得了的,起码我这只木头心的偶是不行的。 他微微愕然地看着我,脸上神情变幻莫测直到完全沉淀为慎人的冰冷,好似看着什么生死仇人一样,下一刻就要把我大卸八块丢进炭盆里烧成灰。我喉咙咕咚一声响,讪讪将手松开:“您,您慢用,慢用,慢慢用……” “这样好了,”他竟然没有动怒,十分泰然自若地将果蔬盘分了分,施施然推给我,“我与糖儿一人一半。” “……”我沉默地盯着碟中的苦瓜、萝卜,再看一看他碟中的蜜橘、龙眼,声音哽咽,“为什么?” “因为皇叔不爱吃,但这些皆是百姓辛劳所得,弃之可惜。糖儿身为我大晋皇储,代为分担不是应该?” 我书读的少你也不能唬我! 恨恨将碟子推到一边去以示不满,纪琛却是旁若无人地悠闲享用着我的劳动成果,倒是在一旁存在感薄弱的江河忽而睁开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纪琛,眼神与先前在西山县引马之人如出一辙。 我隐约觉着,本朝的这位皇太女与她的皇叔之间似乎有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第三章 我虽很好奇纪琛与他这位皇侄女之间的过往纠葛,但皇家辛秘向来不为外道,且我一个冒牌货朝不保夕,更是少问为妙。 回到现在,京城举目在即,一路上赶得要死要活的纪琛却出其不意在郊外岚县挑了个小小驿馆安营扎寨。京畿之地,哪怕是小小县城也是繁华如织,非西山那个穷乡僻壤可比拟。恰逢腊月,长街杳巷里连摊接铺,摆满了各色桃符剪纸。我瞧着很是新鲜有趣,两眼忙不过来只管四处看。 许是嫌弃我这副乡下人进城的小家子气太过丢人,纪琛与我隔了约有十步远,挂着张“生人勿近”的死人脸,漫步走着。转了一圈我转回到他身边,欣慰感慨:“看这歌舞升平、海清河晏的太平盛世,”我窥探着他的脸色,“我觉得丢一个皇太女对我大晋朝来说并无太大影响啊……” 那张白得像多年不见日光的脸转过来,露出个阴气十足的笑容:“若是殿下你得知有多少人因为你的失踪凌迟的凌迟,腰斩的腰斩,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这般笑出来?” 我的脸瞬间僵住,待他走出一截,浑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这凌迟的凌迟,腰斩的腰斩,和我有半毛线关系啊!我不过就是一个代人受过的人偶而已!自从快到京城,这个纪琛翻脸就比翻书还快,一会是“糖儿”,一会又是“殿下”。 跟在他身边绝长久之计!我寻思着入京定是不能的,连西山县一个破庙里的老和尚都能看出我的本身,莫说能人异士无数的皇城中了,光是有历代国师坐镇的钦天监就够我喝上一壶了。 可跑吧,我看了一眼人群之中如影随形的江河,这一步刚迈出去没准就成了他刀下亡魂。重生过一次我并不怕死,但我非常害怕死后一个万一投到了阿猫阿狗身上,这可如何是好??? “汪!汪汪!” 我低头,一只脏兮兮的卷毛小花狗叼着骨头风一般从我两腿间狂奔而过,屁股后面追了一串穷凶极恶的恶犬。 抬头再想想,嗯,还是做人好。 跟着纪琛过了一街一巷,他步伐奇快,人宛如阵轻烟似的在拐角一抹便没了影。我费力地跟过去,顺墙一转,差点撞上个人。刚想说句抱歉,喉咙压上了片冰冷刀锋,跟着一人急急低斥道:“安泽看清人再动手!西文侯身边从不带女人!” 我定睛一看,倒吸了口冷气,深巷内横尸两具,个个死不瞑目,而拿刀之人显然很想让我立马和他们躺到一处去。 “姑娘莫怕,江湖寻仇而已。”发出喝止声的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貌不惊人,文文弱弱像个书生,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此时死死地盯住我,“姑娘只管当做没看见,自行离去便是。” 瞎说!你看哪个江湖人士穿得和你一样风流倜傥,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贵门望族的公子哥!但人家话说到这份上,显然是想给条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