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见他有些面色发白,但表情很平静,小心地、语气缓慢地问道:“丞公今日感觉如何?可有不舒适?” 谢熙和慢慢地说:“并无事。” 于是谢贵等人也不敢多说,手脚利落地服侍主人家整理完毕,转移到外间呈上朝食。 朝食也是以清淡为主,清粥、一碟子清炒青菜、一碟子凉拌木耳、一条新煎的不大不小的鲤鱼,煎的很香。 慢慢用了一碗粥之后,心口的隐疼好多了,谢熙和如释重负,胃口也好了些,再用了第二碗。 谢熙和曾喜食各种腌制的菜,喜食各种大油盐的肉菜,但在华苓几近于撒泼打滚的阻止下,不得不把整个食谱换得七七八八。 如今澜园的厨下每日里做菜,都要对照着华苓写出的一张长达五页的禁食表来做,上面详细列出了大鱼大肉不能上桌的部位,还有各种腌制菜、各种过咸过辣过甜过油的菜式。 华苓还时常突然出现来检查,谢熙和也不知这个小女儿是从那里生成的一副玲珑心肝、岩石胆子,总之为了让他维持一个‘绝对’健康的生活习惯,即使是叫她对着爹爹恶言相向、厉声斥责,小女儿竟也是敢的。 谢贵等人对华苓的举动十分支持,反正除了华苓,也没有人再有那么大的面子、那么大的胆子敢使劲儿劝说谢丞公了。 有一个晚上,谢熙和兴致比较高,就叫厨下烹制了七八碟子凉拌猪耳朵、腌豆角、炸鱼之类又香又脆的下酒菜,又叫谢贵从厨下取来了一坛存了十来年的好酒酿,这算是年轻时他比较喜欢的晚酌形式,一个人就着酒菜,就能有滋有味地喝下一小坛子的酒去。 谢贵也知这样吃不好,劝了两句,谢熙和不理会他,又板着脸叫不许去竹园,将澜园关起了门。 于是谢贵等人也真不敢去竹园说,主人家可是当朝丞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积威太重。但架不住儿女多,一个晚上这个不来见爹爹,那个也来的,于是五娘、六娘就凑巧来了。 五娘六娘见到爹爹关起了门在吃酒,一桌子油乎乎的菜,那里还有不吃惊的,劝了几句。谢丞公板着脸赶走了这两个,用不着多久七八-九就杀到了,华苓气势汹汹的叫人将大油盐的菜全都撤了,七八两个一左一右抱着爹爹的手哭哭啼啼,闹得谢熙和脑仁儿疼。 于是才再不敢吃大酒大肉的菜了。 用罢朝食,谢熙和很快登上马车,出府上朝去。隐隐约约的心口疼还持续着,也并不影响活动,揉一揉也略好些,但就是没有消失。谢熙和心里也不是不忌惮的,但他的手脚依然十分有力气,脑子也依然灵敏好使,近来胃口也十分好,便不太在乎。 四五月里是各地春耕罢了,青苗正在疯长的时期,道庆四年里风调雨顺,年景很好。大丹与西域诸国的商业来往也慢慢恢复到了最繁荣的光景,朝中近来并没有多少麻烦事。于是谢熙和带着长子,有更多的精力投注到与本家族中各分支势力的拉锯博弈上。 历经数年绸缪,如今他们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丁点的成功的曙光,通过对族中各分支势力不断地进行分化、游说,如今站在他们变革一派这边的族人已经略略要超过一半了。 其实,第一件想让族中上下接受的事,不过就是在族里的族规之中,加上短短不到三十个字的一条条款而已: “若族律当中有不适于当下境况之条款,应行修订。” 谢氏族规自立族之后,已经又是二三百年不曾变更过了,族中绝大多数的子弟,都是背着如今的谢氏族规长大的,对如今的族规有极高的拥护度,认为家族如今乃是处于最完美、最好的状态。 如今江陵谢氏是丹朝五大族之一,谁不景仰?在这样好的境况里,到底是何等样愚蠢的人,才会想着要改变这一切呢? 相比于变更,绝大多数的人总是更喜欢呆在旧环境里的,毕竟,任何一点环境的变化都可能意味着利益分配的改变。 于是对于族长谢熙和、以及族中一部分子弟想要修订族规的想法,起初的时候,大多数的人只作大逆不道看,认为他们这是想要倾覆家族,别说同意了,便是在族中略提一提,也要引起一番大波澜。 这是一段漫长的历程,行走得很难很慢,但谢熙和知道这对家族非常重要。只有允许族规修订,后面想要对家族的规矩进行一系列的变革才有可能,小女儿所说的并没有错,若是此时不改,等江陵谢开始走上下坡路,累积了数百年的荣耀欲要崩塌,又怎需十年。 谢熙和长吸长吐了几口气,又凝神想了想,心口隐隐作疼。他一叹,与马车前头驭马的谢贵说道:“回头给五娘夫家去封信,只说希望将小儿女们的婚事早些办了。五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