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为联姻所困,不喜郑君,却不恶蔡君?”林珩言辞犀利,脸上仍带着笑容,令人脊背发寒。 “天下诸侯百千,尽可夫也。夏姬六嫁,欢有何不可。”蔡欢掩口轻笑,眼波流转,上挑的眼尾极尽惑人,丰腴的身段也是千里挑一,“然兄唯一,兄在,蔡国在,欢方能安稳。” 说到这里,蔡欢倾身靠近,笑得眉眼弯弯。 “公子太过年少,欢甚遗憾。欢有两妹,青春貌美,擅长歌舞,如公子不弃,可纳入宫苑为晋宫生色。” 林珩挑了下眉,对蔡欢所言并无兴趣。 “夫人美意,珩心领。” 经过一番试探,他摸清蔡欢性情,知晓她有所求,终于话归正题:“我会派人护送夫人归国,劳烦夫人转告蔡君,明岁夏,邀蔡君赴丰城,与晋盟。” “公子放心,欢定告知兄长。” 蔡欢放下悬着的心,刚要松口气,不想林珩又道出一番话,令她手脚冰凉,脊背生寒。 “当今世上背盟者众,朝令夕改殊为常见。然我不喜。” 林珩起身绕过桌案,手中提着一支笔,翻转笔身,以笔杆挑起蔡欢的下巴,漆黑的双眸蕴含深意,牢牢锁住她的目光。 “晋同郑比邻,距蔡亦不远。” 他声音轻缓,却似重锤砸在蔡欢颅顶。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蔡欢翕张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下巴一阵冰凉,仿佛抵近喉咙的不是笔杆,而是一把利刃。 “夫人切记转告蔡君。” 话音落地,林珩收回手。 蔡欢顾不得擦去冷汗,满怀惊惧地伏下身,颤抖着声音道:“伏惟领命。” 第六十七章 翌日,天光放亮,大雪初霁。 流云飞散,灰蒙蒙的天空重现蔚蓝。晨光洒向大地,为战后的岭州城覆上一片赤金。 营地中传出号角,玄鸟旗和图腾旗接连竖起。 大军整装待发,队列森严,戈矛如林。 和来时不同,队伍中多出上千辆大车。车身窄长,车轮上雕刻兽形图案,全出自郑国工匠的手艺。 在清点城民人数时,主簿分工合作,对国人、庶人和奴隶分类造册,并筛选不同职业,单是记录匠人的竹简就装满数辆大车。 逃出城的甲士也被造册,由吕氏和赖氏负责押送,先一步返回国内。甲士身份无法隐瞒,只需要查看他们的双手和肩膀就能区别开来。 郑侯和大部分氏族死在宫内,个别小氏族侥幸逃脱。他们主动找到登记的主簿,亮出能证明身份的饰品和武器,希望能与国人分开关押。 非是斤斤计较身份,而是他们心中忐忑,唯恐被国人殴死。 晋侯薨于郑是不争的事实。 林珩率军讨伐郑国师出有名,并非无义之战。 满朝氏族不能看透危机劝谏国君,粟名都劝不回郑侯,在城破当日忧病而死。 人祸如此骇人听闻。 国人知晓真相,如何会不怒。 “晋人来得太快,骑兵取代战车,还有攻城的利器,分明是早有准备。不过君上若无贪念,也不会大祸临头。” 淳于简懒洋洋地坐在囚车上,身上裹着一张厚实的兽皮。他面庞脏污,发髻松散,发冠早不知去向。抬眼扫过列队的禁军,不由得啧啧称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