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含混不清的话忽而清晰地在他耳边炸开,以至于他双腿一软原地踉跄了一步。 蒋蕴玉眼疾手快攥住他,“纪榛?” 纪榛面上毫无血色,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阻止沈雁清的声音袭来,“我不知。” 沈雁清怎么可能不知?又是在骗他。 “纪榛。”蒋蕴玉扬声,“你听好了,我是无诏回京,天亮前我们必须出城,一旦被京都之人发现我擅离职守,莫说护着你,我亦难逃一死。” 蒋蕴玉的声音微颤,“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同我前往漠北? 纪榛胸腔一震,兄长在信中的嘱咐他不敢忘,可是他当真能安心弃兄长而去吗? “你不愿意?” 纪榛思绪紊乱,“我......” 蒋蕴玉咬牙,“难不成你还舍不得沈雁清?” 一听这三个字,纪榛便痛心入骨,他从前有多么爱慕沈雁清,如今就有多痛不可忍。 父亲之死、兄长下狱、纪家倾倒、太子被废,沈雁清在其中又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纪决哥为了让你不受牵连,不惜将你摘出纪家,他唯一心愿便是让你远离这诡诈的京都,你真要辜负他一番苦心?” 蒋蕴玉重重道:“纪榛,你不要让我冒死暗中回京成为一个笑话。” 纪榛双眸闪动,凝视着切齿的蒋蕴玉,哀思如潮。 他不该再对沈雁清有什么奢望,更不该断绝兄长煞费苦心给他留的后路。 见纪榛仍踌躇不定,蒋蕴玉又沉声,“待出了京都,我修书一封到蒋家,让父亲设法进天牢与纪决哥会面,其余的,我们再从长计议。” 纪榛闻言用力地咬了咬牙,终是下定决心,“好,我跟你走。” 蒋蕴玉凤眸里涌上欣喜,似是怕纪榛反悔,一把将纪榛拉到菩萨像前,道:“你对着观音娘娘再说一遍。” 为了打消自己所有可能退缩的念头,纪榛抬起五指,起誓一般,“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愿随蒋蕴玉前往漠北,永世.....”他阖眼,“再不回京。” 斩情意、断前尘。 缘尽今宵。 他再不敢渎神。 — “大人,少夫人的画像已连夜分发给派出去的人手。校尉大人亦对出入城门的百姓一一对比才放行,想必不多时就能找到少夫人。” 天光微亮,沈雁清派出去的人手寻了整整一夜,却并未找到纪榛。 纪榛弃马而去,马迹在闹市就断了,护卫废了好些心思顺藤摸瓜才寻到破庙,却不见纪榛踪影。此后几个时辰,纪榛更是销声匿迹,竟是半点儿踪迹都再捕捉不到。 沈雁清颔首,示意回报的属下接着往下说,腕间的笔锋不停,落笔却不再是“静”字,而是密密麻麻的“榛”字。 “属下在破庙里发现了不属于少夫人的鞋印,根据鞋印的长宽推测,是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且此人极为善于反勘察,离开前将其余的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就是不知为何故意留下这串脚印让人发现.....” “榛”字最后一笔停顿太久,晕开了一圈墨水。裕和给汇报之人使眼色,可那人仍顾着往下说;“属下以为,少夫人现在应当和那名男子同行。” 沈雁清抬起眼,黑瞳里蕴藏着风雨,他琢磨着下属的话,缓慢道:“故意留下脚印?” 下属抱拳,“是。” “加派人手封锁京都周围的山林,凡过路者皆对画像。”沈雁清将小毫随意搁置在砚台上,“少夫人的贴身侍从找着了?”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