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榛半捂着耳朵,吩咐,“吉安,把门窗都关严实了。”又蹬蹬蹬跑到软榻上拿被褥闷住脑袋,隔绝了大部分嚎叫声。 杀鸡儆猴着实有用,这一通血淋淋的责罚之后,府中再听不见非议声,奴仆也不再敢轻慢纪榛。 从前在沈府的景象并未有所改变,只不过身份掉了个弯,轮到纪榛对沈雁清爱答不睬——沈雁清一散值就到纪榛跟前晃,时常带些可口的点心,又主动与纪榛谈及每日事宜。 虽点心大多数都落到吉安的胃里,纪榛也总是关着耳朵不闻不听,但沈雁清攒足了耐性,试图一点点将本就稀薄的温情寻回。 收效甚微。 有一回沈雁清正和纪榛说着话,纪榛像是烦不胜烦,直接跑出了厢房。沈雁清步行去瞧,纪榛蹲在半抽了嫩芽的花团前,嘴里嘀嘀咕咕说着话,“小春枝快发芽,快长大,快开花.....” 纪榛宁愿跟花花草草此等哑物交谈也不愿搭沈雁清的腔。 沈雁清又觉好笑又觉可爱,可也深感到纪榛从他掌心流失的无力。他凝视抱腿蹲着的纪榛,不知从何时起,纪榛留给他的皆是拒绝的背影,似是随时准备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可掌控的地界。 沈雁清心口一跳,不由自主地上前确认纪榛是真切在眼前。他手一碰到纪榛的肩膀,纪榛就猛地抬眼瞪他,圆眼一贯的清澈澄亮,却不再盛满盈盈眷慕。 暖融春日点不亮纪榛眼里曾有的热意。 纪榛的反抗是无声的,甚至是怯懦的,但哪怕沈雁清在他身上栓了一条绳索,他也定会将这条绳索绷直,走至活动范围的最远处。 沈雁清被泛着冷意的眼神刺痛,慢悠悠地收回手,纪榛又低头摆弄嫩芽。 不多久,纪榛就发现门前移植了一丛新枝,沈雁清告诉他是牡丹花,再过不就定能结团。 新枝栽道院里的第二日,沈雁清再去看,底根都被人为铲断,绝无开花可能。 想也知晓是纪榛的杰作。 面对沈雁清的质问,纪榛坦荡承认,“我不喜欢牡丹花了。” 他说得太诚恳、太真挚,沈雁清再难以维持端静,抓着他到院里,明知花根已断,却仍执意地要纪榛给牡丹翻土浇水。 纪榛杵着不动,言之凿凿道:“根已经断了,浇再多水也活不过来.....” 瞧见沈雁清森冷的眼神,终是有几分怯意,声音弱下去,“开不了花的。” 沈雁清喉结微动,置若罔闻,执拗地给牡丹丛盖土浇灌。 连才疏学浅的纪榛都知晓月缺难圆、星灭光离的道理,茹古涵今的沈雁清却仿若无法领悟。 牡丹花自然没能救活,不出两日就成了枯枝。纪榛将根叶拔了起来,葬在了凝土里。 花开花败,缘起缘灭,皆不如人愿。 — 新春方至不久,本该是新年新气象,一场毫无预兆的瘟疫却突然在大衡朝的土地上蔓延开来。 瘟疫从京都以北地界初使,发于锦州,起先只是发热的症状,当地官员皆不大重视,亦未上报,等病状演变为咳血才察觉不对劲,而这时染病的百姓已累积成百上千,且分散四方。 为阻止瘟疫扩散,天子下令关闭京都城门,召集朝臣商量防疫事宜。 一时间,京都百姓人人自危,皆担忧瘟疫会踏破城门,没日没夜的熏艾草,满城白雾缭绕。 金銮殿上七嘴八舌。 “城门开不得,若是染病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