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时分,赵眠书房的门才被再次打开,沈不辞从里面走了出来,对魏枕风道:“王爷,殿下有请。” 魏枕风微哂:“终于想起我了?” 他走进书房,一眼就看到了桌案上他用来交换雌雄双蛊解药的顾如璋之印。赵眠端坐在桌案后,群臣环绕,富贵骄人。 在外人面前,魏枕风很给面子地行了个平礼:“殿下。” 赵眠点了点头,算是回礼:“孤今日邀王爷前来,是要告诉王爷,孤打算用顾如璋之印,引出潜伏在东陵的西夏余孽,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有关西夏遗宝的线索。” 魏枕风问:“殿下打算怎么做。” 让一国太子详细说明情况未免有失身份。周怀让不在,沈不辞自觉上岗,成为了太子殿下临时的嘴替:“京都有一名叫‘兰月厢’的教坊司。” 魏枕风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只好自己开口问:“然后呢?” 沈不辞继续道:“兰月厢乃京都权贵汇聚之地。” “……再然后?” “若有奇珍异宝想要出售者,可交予兰月厢,供宾客共赏之,再由兰月厢主持竞价出售,价高者得。” 魏枕风怎么想都觉得这只是一招再简单不过的引蛇出洞之计,周怀让都不会上当,遑论是潜伏在东陵的皇城司。 他委婉道:“殿下,您不觉得这鱼钩太直了么?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北渊设下的陷阱,谁跳谁蠢。” “对,”赵眠道,“所以王爷无须隐藏身份,大可亲至兰月厢,并且要让大家知道,王爷就是北渊小王爷。嚣张狂妄,不可一世,越引人注目越好。” 魏枕风隐隐明白了赵眠的意思,缓声道:“莫非殿下的鱼钩,钓的就是‘蠢人’?” “不错。再直的钩,也会有饿死的鱼抢饵,顾烧灯明白这个道理。”赵眠微微一笑,“且他身为顾家最后的一员,不可能不想拿回叔叔的‘遗物’,就看他怎么拿了。” 魏枕风笑道:“殿下放心,本王最擅长的便是演戏。我都怀疑我上辈子就是个戏子。” 赵眠想起魏枕风的杀鱼炫技,真心实意地说:“不用怀疑,你就是。” 每月十二,是兰月厢最为热闹的一日。 这一日,京都有钱有闲的高门子弟相聚在兰月厢,品品美酒,看看美人,赏赏珍宝。即便是在南靖大军压境东陵边境的这段日子,兰月厢依旧像一座不夜小城,仿佛要向世人昭示东陵国都一如既往的繁华。 这偌大的京都城,要说谁的身份最为尊贵,自然是当朝垂帘听政的陆太后。可惜陆太后的出生并不好,他是个父母早亡的孤儿,因天生一副好样貌被陆家收养,成为了陆家的义子。 也有人说,陆太后并非是收养的义子,而是当时陆家家主的私生子。后来,陆妄越长越像一个能祸国殃民的蓝颜祸水,陆家家主便将其献给了当时偏好男风的先帝。 至于陆妄是如何从一个深宫男宠一步步成为东陵之主的,世上没几个活人知道。但大家都知道,陆太后掌握实权后干的第一件事,便是灭了陆氏一族满门。 京都百年望族陆氏,一夜之间化为虚无。陆家数百口人,无论男女老少,皆惨死于陆妄之手。 太后没有母家,天子也未大婚,朝廷内外无外戚一说,所以东陵最为尊贵的依然是皇家谢氏。即便陵少帝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帝王,却也是货真价实的九五之尊。在京都城,只要是姓谢,多多少少都和皇家沾一点亲。 谢良安便是其中之一。 谢良安今年二十有八,论辈分,他算是陵少帝的堂叔。他的父亲有郡王的爵位,他身为独子,大小也是个世子,生得一副称得上风流俊俏的模样,又深谙风月之道,是个花丛老手,颇受兰月厢娘子们的欢迎。 往日谢良安来兰月厢,十次里至少有七次能坐上顶楼最好的那间雅间。可今日,他却被教坊司掌事的张娘子告知雅间已被一位贵客预订走了。 谢良安也不生气,笑着打趣:“还有谁的身份能比本世子更得娘子青睐——总不能是我父王来了罢?” 张娘子嫣然一笑:“世子待会看了便知。”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