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渊站在云黎身后,双目一瞬不瞬盯着那金丝楠木的棺木,单手捏拳。 连着多日紧拢的双眉终于舒展。 只要过了今日晌午,陵园无人,他就能趁机带走宋令枝。当日柴房中死去的不过是个死囚,真正的秋雁早让魏子渊送出城。 只要过了今日…… 魏子渊双目灼灼,难得露出几分亮光。 棺木下葬。 云黎往后退开半步,转身上了马车的脚凳:“走罢。” 她声音还哽咽着,“兴许宋姐姐这会已经到了地下,也不知她……” 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云黎的低语,她扬起头。 隔着朦胧雨幕,只见黄土飞扬,数十人高坐在马背上,策马奔腾。 身着竹青色袍衫的那人满面冷峻,凌厉剑眉掩在雨幕后。 云黎大惊,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低声呢喃:“三殿下,他怎么来了?” 魏子渊身影一僵,猛地转过身。 细雨瓢泼中,一人长身玉立,站在棺木前。 岳栩跟着翻身下马,他后背还有杖责后汩汩往外冒的伤口。 岳栩忍着后背的疼痛,踱步至沈砚身侧。 迷蒙雨丝飘落,金丝楠木的棺木透着肃穆庄严,众人瞧见沈砚,纷纷伏首跪地。 树影摇曳,乌泱泱的白色中,唯有沈砚是站着的。 竹青袍衫的袍角沾上点点泥点,沈砚负手,垂眼睥睨埋了一半的棺木。 看见密信、回府瞧见满园的白幡,都不及这一刻来得真实。 棺木冰冷,泥土和雨水混在一处,凌乱不一。 岳栩撑伞行至沈砚身边。 宋令枝今日下葬,前来送行的奴仆婆子众多,难保会有人多嘴,将沈砚回京一事告知他人。 岳栩拱手:“殿下,宋姑娘如今……” 沈砚淡声打断:“开棺。” 岳栩惊恐,双目愕然,他低头,连声道:“殿下,宋姑娘如今尸骨未寒,且开棺一事……” 抬眸,无意对上沈砚冰冷森寒的眸子。岳栩身影颤栗,寒意遍及周身,不寒而栗。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奴仆往前。 棺板沉重,四个奴仆站在土中,只听重重的一声响,棺木得以翻开。 雨丝洋洋洒洒,悉数落在棺中那人脸上。 宋令枝一身素白色长袍,双眼紧阖,满头珠翠。身影单薄瘦削,纤长睫毛覆在眼睑下,一动也不动。 沈砚低垂着眼眸,目光一寸寸自宋令枝脸上掠过。 满园萧瑟清冷,唯有雨声伴随。 棺木中的宋令枝一动也不动,身子僵硬冰冷。 当时最后为宋令枝诊脉的太医被一路拎了过来,老太医两鬓斑白,顶着一头白发跪在沈砚脚边。 一五一十将宋令枝最后的光景告知。 “殿下,宋姑娘忧郁成疾,实乃药石无医,老夫已经尽力了啊,殿下……” 太医老泪纵横,眼中热泪盈眶。 不多时,又有奴仆悄声上前,送上宋令枝最后吃的药饵残渣,还有太医开的方子。 岳栩一一查验,确和太医所言相差无几。 他朝沈砚点点头。 沈砚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太医被带了下去,陵园之中,只余为宋令枝送行的奴仆婆子。 云黎的马车停在官道前,虽听不清前方的人在说什么,然观其言谈举止,亦能猜出一二。 余光瞥见身后垂首敛眸的魏子渊,云黎无声叹口气:“回府罢。” 宋令枝下葬是择了时辰的,眼看时辰快过,想来也差不多是时候下葬了。 棺木前的岳栩亦拱手,低声劝沈砚:“殿下,时辰已至,宋姑娘……宋姑娘也该入土为安了。” 沈砚一动不动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