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公子,小人们半夜来访,确实打扰,但有件重要的事又不得不问?” 对方满脸不耐烦,“有话请讲。” 李钰涵冷笑一声,道:“我们家段小娘子今日在西坊少了只蝴蝶纸鸢,外面人都说是贵府家奴拿去。主使说了,一只小小的纸鸢不算贵重,成车拉到仆射府中也成,但这只纸鸢段小娘子极喜欢,等了好几天,断然不能舍,还请公子明查。” 欧阳雨霖差点气笑,兴师动众就为一个风筝,难道不是存心找茬。 他心里的气已经压不住,说话都变了声,似笑非笑,“公公,不知段小娘子丢的纸鸢是何种名品。适逢春季,家眷侍女踏青戏耍,纸鸢风车数不胜数,只是每日扔到外面的都堆积如山,公公若不讲明白,只怕挖地三尺也寻不到。” 明摆着懒得招呼,顺便还厌弃枢密院小家子气,无事生非。 李钰涵不恼反乐,慢悠悠道:“公子说的是,但千金难买心头好,只要我们小娘子看上的东西,就算随便瞟一眼,那也是尊贵无比,小的们不敢怠慢。”瞧对面人脸色越发阴云密布,俯身一笑,“小小的纸鸢确实不好盘查,依小人说可以把府内家奴都叫出来,看谁今日去西坊,便可一目了然。 ” 欧阳雨霖挑起眼皮,哼一声,“公公莫非想这会儿把人都叫起来,闹得人尽皆知。”啪一下拍案而起,“未免欺人太甚,不过个小东西,就值得你们无视宵禁,夜闯仆射府——” 他气得满脸通红,与对面满脸自若的李玉涵站在一处,就像台上唱戏的欢音,苦音1,喜怒分明。 李钰涵深知多说无益,挥了下拂子,“小的只来传话,想来仆射府管教严明,应该明日就有结果。” 说罢,携几个侍从拱手退下。 四处一团漆黑,月影星残,庭院里的树枝凌乱成黑影,在眼前张牙舞爪。 欧阳雨霖被闹得毫无困意,枢密院存心不良,哪里只为个纸鸢,分明要给尚书省难看。 段殊竹一手遮天,父亲乃宰相之首也不放在眼里,如今两边正为选后之事分庭抗礼,经不得半点风吹草动。 他随即叫人来查,很快找到那个家奴,一问原是太后宫里的人要纸鸢,烦闷心情顿时烟消云散,竟然是太后——枢密院也动不了。 忽地喜上眉梢,赏对方几两银子,明日要亲自去西坊买纸鸢,再送到花大将军府中,就当替太后还这个人情,只怕段殊竹不敢接。 初春太阳升得晚,直到东西坊在报晓鼓声下开市 ,依旧雾蒙蒙青烟缭绕,街道逐渐苏醒,骡马行的马蹄声不绝于耳,绫罗绸缎庄彩旗飘飘,书画古玩也摆出来,那穿着长衫的老板转过头来,竟是个黄毛蓝眼的胡人。 买纸鸢的大爷想借个地,对方也不介意,叽里呱啦说几句话,听也听不懂,笑着送几个风车,胡人点头笑纳。 老人家这几日生意好,自从被段小娘子看上蝴蝶纸鸢,隔三差五就有人来买,他从外乡来,也不清楚长安是福地,抬头转角就能遇见达官显贵。 两三个纸糊箱子放好,彩线从两边树下拉过来,风车纸鸢还没挂上,抬眼瞧见不远处骑马走来两个戴惟貌的女子,前面的身穿蓝色襦裙,月白披帛面纱飞舞,后面的红色襦裙,茜色面纱,夹马快走几步,翻身下来问:“老人家,这些纸鸢都是你的吗?” 只肖一眼也知身份不同,老头儿连忙回:“小娘子说得对,我们家祖上就是做纸鸢过活,每一个全是我老头儿亲手弄的,就连这彩纸都是新鲜染上,还能闻到花香嘞。” 女子垂首轻笑,抬眼看了下,疑惑地:“老人家,我想要一只蝴蝶纸鸢,你这里怎么没有呢?” 老头一愣,这几日来的人都瞅准蝴蝶鸢,也不知是不是凑巧,自己早长前后眼多好,可劲做点,省得现在不够卖。 偏偏这个纸鸢的上色最麻烦,只备了几只,几乎全让段小娘子拿走,如今剩下一个,预备留给外孙女,迟疑道:“小娘子,真不凑巧,蝴蝶鸢卖完了,这个东西做起来费劲,你看别的样子也顶好呐,要么——赏几天时间,容我再做。” 对面女子点头,伸手掏出锭金子,啪一声放在纸板上,“咱们一言未定,这是定金,我要十只,三天后来取。” 出手如此阔绰,禁不住让老头儿吃惊,拿起金子直后悔没早日来到京城。 遍地黄金啊! 对面人轻笑一声,翻身上马,与后面蓝色衣裙的女子低语几句,扬长而去。 轻柔笑声伴着马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