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日之事实在闹得太大,城外挖尸的时候,老百姓围了一圈儿看热闹,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傅臻面色愈发冷冽,以往他出征在外,对于士族门阀里的腌-臜事儿虽有耳闻,却终究疏于管束,致使强权凌驾于律法之上,小人谋私,魍魉猖狂。 汪顺然偷偷觑他脸色,只一眼便觉凉意从脚底板一直凉到天灵盖,硬着头皮道:“上安府衙也有官员收钱办事,就因为证据不足,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老百姓有苦说不出,到最后只能咽下这口气。” 傅臻神色悍戾冷然,沉吟片刻,寒笑一声,“既然有人收钱办事,那就让他们收。” 汪顺然唯唯诺诺应个是,一瞬间又反应过来,“啊?”他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傅臻沉默了一会,一开口,周身气息都似凉透:“把这事儿传出去,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整个上安人尽皆知。闹得越大,上安府越咬着人不放,他们塞的钱就越多。西山郑氏不是富可敌国么,朕倒要看看,大鸿胪肯为他这个儿子花多少钱!阳城侯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不在少数,扬州更是天下一等一的繁华富庶,至于左中郎将,朕若没有记错的话,她的夫人亦出自晋阳王氏吧?就算没钱,总能借得到!有了这笔钱,北疆受灾最严重的三地今年赋税便可再免一成。” 傅臻计谋深远,三两句话就将问题解决了大半,汪顺然不禁暗暗叫绝。 天知道从这些世家大族手里要银子有多难! 先帝在时,黄河连年水灾、蝗灾闹得农田颗粒无收,民不聊生,朝廷年年拨款赈灾,以至国库空虚。 到了募捐的时候,那些膀大腰圆的世家贵族一个个哭穷,装病的装病,装死的装死,几十两、几百两地上缴,加起来的款项还不及他们在江南随手置办的一处别苑,更不用说那些纨绔公子哥儿为博佳人一笑,风月场中常常一掷千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思及此,汪顺然已经心潮澎湃起来,可忽又面露难色,“塞钱倒是能够解决问题,只是这事儿本就大张旗鼓,最后却轻描淡写地揭过去,恐怕难以堵住悠悠众口,那十几位受害女子的家人若是孤注一掷,打算和官府闹得鱼死网破,又当如何处置?” 傅臻眉梢一挑,目若深潭:“朕有说要饶过他们么?该收的钱收上来,到时候再一个个拎出来依法处置,该斩首的斩首,该革职的革职,该流放的流放,谁也别想做这漏网之鱼!” 他做事向来斩钉截铁,丝毫不容置疑,细想片刻,汪顺然又隐隐担忧,“可大鸿胪若是花了钱还保不住儿子,怕是心里……” 傅臻凉声道:“法不阿贵的道理大司寇比谁都清楚,郑准有什么怨气自去秋官府说去,他们两家不是姻亲么?看看大司寇有没有这个能耐保住他!” 汪顺然躬身应了个是,暗暗有几分佩服。 大家族内里盘根错节,说起两家的关系,恐怕他们自己都难以理清所有。可上安城天子脚下,什么都瞒不过傅臻的眼睛,再加上这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他若铁了心要办谁,谁也逃不过。 这一刀子下去,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可涉及的几大家族怕是也能狠狠掉块肉下来,想想都觉得大快人心。 思忖良久,汪顺然朝汤泉宫主殿的方向望了一眼,笑意柔和:“陛下,您没宠幸姜美人呐?” 傅臻侧目望着他,唇角冷淡意味甚浓:“你想说什么?” 汪顺然揽着拂尘不经意地绕过他的目光,轻咳两声,心虚道:“陛下没避着奴才,奴才该听的都听着了。姜美人是个好姑娘,可到底常常在太后那头走动,该喝的汤药一样都没少,姑娘势单力薄,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奴才是担心,倘若太后哪日对她开诚布公,交代什么任务,她又日日与您同寝,恐怕……” 傅臻想起方才在玉照宫她躲着太傅往他怀中倚靠的怂包样子,勾了勾唇:“她惜命得很,脑子也不灵光,倘若太后有什么吩咐,她必定第一时间告诉朕,求朕庇佑她。” 汪顺然看着他嘴角弯起个不自然的弧度,怔愣片刻。 陛下这……笑得不大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汪顺然也说不上来。 往日他笑,势必要有人人头落地,可今日这笑,竟是掺杂了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