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仍有些烫,漠夫人似毫无所觉,顺着婢女的力道抬起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足以让不习惯的人作呕。漠夫人却面不改色,闭上双眼,等到胃暖起来,手脚恢复些许温度,才缓缓舒了口气。 “汤药有用,无需唤医。” 婢女捧着药碗退下,漠夫人撑着胳膊坐直身体,从床榻里侧取出一张绢,递给公子瑫。 “请夫君前来非为观我病态,实为此事。” 公子瑫看着漠夫人,心知她只是实话实说,没有半点机锋之意。可还是感到汗颜,颇有些不是滋味。 “夫君不必如此。”漠夫人轻笑一声,将绢递高些,“你我之间本该坦诚,日子才好过下去。” 公子瑫没出声,顺应漠夫人的意思接过绢布,当面展开。 绢上布满娟秀的字迹,没有落款。 “是我姐送来。”漠夫人道。 漠国分别送女入东梁国和北安国,漠夫人嫁给公子瑫,她的姐姐则嫁给东梁侯嫡出的小儿子。 姐妹俩偶尔会通信,明面上使用竹简,不担心被人查验。如果要传递机密,则会将消息写在绢布上。 这封秘信是昨日送到,正赶上漠夫人发病。匆匆看过信中内容,漠夫人强忍着痛苦,派人去找公子瑫。 不巧的是公子瑫外出巡视封地,和属官一同查看各处谷仓,侍人扑了个空。返程途中遭遇大雨,队伍不得不在村中过夜,直至今日才回到公子府。 得知漠夫人派人来找自己,公子瑫顾不得休息,立即赶了过来。 漠夫人没有赘言,直接将密信交给他看。 “东梁侯为世子求娶原氏女?”公子瑫深思其意,眉头越皱越紧。 信中不只写明东梁侯的意图,还道世子正夫人的死不简单,其中涉及多方势力,虽然被国君强压下去,仍有风声流出。 按照信中所写,世子继夫人的位置看似风光,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坑。东梁国大氏族盯着,部分中小氏族也联合起来对其虎视眈眈。选哪一方都可能造成朝堂混乱,东梁侯干脆一个都不选,另辟蹊径,为儿子求娶原氏女。 信中还写明,东梁侯当着儿子的面说过,西原国氏族叛乱,少主继位,两代皆如此,可见天不佑原氏,五城之后当再取五城。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东梁侯算盘打得再精,有人王厚恩,派王子淮贺西都城,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完整封信,公子瑫神情凝重,许久没有出声。 漠夫人没有催他,闭目养神,竟似要缓缓睡去。 “夫人将信交于我,是想我如何做?”公子瑫终于开口。 “夫君是在明知故问?”漠夫人反问道。 公子瑫讪然。 “我……” “夫君不必多言,此信该交给谁,夫君理应清楚。”漠夫人打断他。 公子瑫握紧绢布,点了点头。 他绝不是故意试探,而是多年形成的习惯。无论在任何人面前,哪怕是面对小幽氏都会如此。 “我马上派人去赵地。” 以公子颢和郅玄的关系,这封信送到他手中远比留在自己手里有用。借此还能再送一份人情,对他们夫妻有极大的好处。 漠夫人的病体不能继续拖,郅玄身边的医是最大的希望。凡是能结好对方的事情,夫妻俩都不吝惜去做。 当日,细地的甲士冒雨出发,携带绢布和公子瑫亲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