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薄汗。只因她正直截了当地趁机追问所有与阿瑜有关的,她尚且没能寻到的消息。 “既是你领走了阿瑜的尸身,那他的坟茔,你设在了何处?” “庭州。” “为何?” “许家满门一百一十二口埋骨之地。” 惊愕失色,贺七娘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绕着披帛的手停住,难以置信地讷讷道:“你说什么?” 抬眸瞅了她一眼,许瑾神色淡淡地纠正了自己的说法。 “算上许瑜和阿姆,应该是一百一十四口。” 身形一个踉跄,贺七娘双腿软得她险些跌倒。好在面前的许瑾迅速伸出手扶上一把,将她稳住。 她终是明白了他口中所说的家族无端被害具指为何,也对阿瑜与祖母一老一幼相依为命,以及他这个“堂兄”改名换姓的原因心生了然。 可即便如此,贺七娘也从未想过这里头,竟还掩藏着这般锥心刺骨的往事。 扶着贺七娘站稳,揽在她臂间的那只手很快就又收了回去,许瑾再度恢复成方才那副神色淡淡的模样。 这下子,贺七娘是彻底看不懂眼前这人了...... 若说他对家族覆灭之事无动于衷,偏他记得清那样详细的数目,分明按年岁来说,许家出事之时,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童。 可若说他面对家族众人的逝世伤怀不已,眼前许瑾冷静淡然的神态言行,却仿佛他只是世间一个无关的看客。 贺七娘看不懂眼前之人,她只能试探地问,语调却在无所察觉之间变得柔缓,再不复先前的针锋相对。 “阿姆,是阿瑜的祖母吗?” 若有所思的视线将贺七娘的小心翼翼尽收眼底,许瑾心下一动,亦是放缓了语调。 “是,她是我阿娘的乳母,承令亲身看顾许瑜......和我,咳咳咳......。” “你将祖母的坟茔,从洛水村迁到了庭州?” “是。” 从未想过能有一人做到在满村人的眼皮子底下迁走一座坟,却不被知晓。贺七娘静默须臾,而后觑一眼极有眼色,牵着马驹将马车引向街尾去的远松,抿了抿莫名泛干的唇,轻声问道。 “那你......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洛水村?” “咳咳,七娘,你确定你想要知道吗?” 骤然同她对望的眼,冷峻、暗沉,似冬日遥遥挂于折罗漫山山巅的月,也让贺七娘心中那股莫名不安的感觉落到了实处。 突然联想到了那个浸透鲜血的雪夜,神情袒露癫狂之态的男子在漫天飞雪中抬起她的下颌,用指腹一点点在她的面颊上抹上血色,问她怎么还不滚。 那时,她为他语气之中的阴冷无情而陷入无措。如今想来,他当时透过她的面容所看到的,兴许并不是她...... 果然,彼此沉默了片刻之后,许瑾一手背于身后,一手再度捻起了指间碧色的指环。偶尔于唇缝中逸出可以压抑的咳嗽声,他的视线越过贺七娘的发顶,落于其后已无灯火闪烁的黑夜。 良久,许瑾徐徐开口。 “阿姆......让我在墙后等她回来,可她带着许瑜......一去不回。” 注视着面如死灰的贺七娘,许瑾缓缓探出手去,握住她微微颤着的手,稍稍用力握了握,然后这才于眼角沁出一缕淡淡的笑,好像接下来要说的那些话都是旁人身上发生过的事。 “咳咳咳,七娘,当时我的身边全是窜天而起的火,遥遥传来的,好像还有家人们的叫声。” “我躲在被烧焦的墙角,看到有天青色的裙摆从我面前跑过,然后溅下一圈的血,一张被血糊了大半的脸突然倒在我的面前。她眼睛睁得特别大,嘴巴一开一合好像被捞上岸的鱼,可是从里头一股股冒出来的,是赤红的血......” 许瑾一面轻咳,一面用平缓温和的语气,为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