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没看见山宗和神容,又是第一回见着两个孩子,虽看出是哪家官贵子女,却不知是幽州节度使家的,只觉得两个孩子可爱至极,又生的标致,便忍不住冲他们笑。 胆子大的,笑着笑着还朝他们招手,想逗一逗他们。 虽然两个孩子只顾着左顾右盼,谁也没顾上搭理。 但随即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街边两侧站着一群彪悍的官军,正在盯着他们,其中一个左眼上耸着白疤的还在那头龇牙笑。 反应过来的路人自然是不敢再逗孩子了。 附近就是城中河流。 到了放河灯的地方,小平姬终于看到旁边在卖的河灯了,垫着脚,回头拽住弟弟衣角。 两个小娃被一群护卫围护着到了卖河灯的摊点旁,齐齐仰着小脑袋往上看。 东来上前付了钱,紫瑞跟上来笑着取了灯,往一人手里放了一盏。 小平姬一双小手仔细捧着,垫着脚,往回看:“阿爹阿娘呢?” 她急着去放了,可灯还没点上呢。 东来往回看了一眼,看见山宗和神容离得不远,只是遇上了刺史赵进镰和其妻何氏,正在说话,安抚道:“小女郎等一等,马上就到了。” 话刚说完,却见身旁的小郎君一只手端着那河灯去了路边上。 骆冲正百无聊赖地靠在一家店铺外面,看了眼涌往河水边的人群,转头就见面前多了个小家伙。 镇儿把手里的河灯举起来:“骆叔,点。” 骆冲左眼上的白疤不禁抖了一下。 因着卢龙军复番要扩军募兵的缘故,山宗有段时间经常在节度使府邸见各位铁骑长,这两个孩子打会走路就认识他们了,对他们自然不陌生。 薄仲在旁好笑道:“这小子架势一看就是继承了咱头儿。” 镇儿说话早,很多事情已经能讲的很清楚,只是还不能那么长那么连贯,但现在叫骆冲为自己点灯,还是能叫人听懂的。 庞录踢骆冲一下:“愣着干什么,孩子等着呢。” 骆冲怪笑:“这么多人,偏偏挑了老……我?” 庞录难得揶揄人:“兴许这小子看你像个好人。” 旁边一群铁骑长都笑出来。 别的大人看到骆冲那横在眼上的白疤都觉得可怖,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不怕他,就这么直奔而来。 面前小子的手还举着,骆冲到底还是蹲了下来,接了那盏河灯。 一只小手紧接着就在他眼上捞了一把,恰好捞到他那道疤。 骆冲敏捷地让开,明白了,咧嘴道:“好你个小子,原来是想动老子的疤。” 他平时说话就这样,声音沙哑,又加了故意的语气,就显得更可怕了。 但面前的孩子没怕,甚至还想再来捞一下试试。 骆冲又是一让。 镇儿小手没碰到,在自己额角上抓了抓。 薄仲笑道:“他这大概是奇怪为何你有这个疤,他却没有。” 骆冲盯着面前的小子:“这可是打仗被关外的狗贼留的,打仗,你懂不懂?” 本是想吓退他,奈何这小子没事人一样,又推一下他手里的灯,小嘴里说:“点。” 骆冲白疤又是一抖,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本来就长得像山宗,这种时候更像,真不愧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 那头,等与赵进镰夫妇说完了话,山宗和神容走了过来。 小平姬早已经等急了,眨巴着大眼睛唤:“阿爹,放河灯。” “来了。”山宗笑着走近,看见紫瑞手里端着她的那盏灯。 旁边庞录刚刚走开,是他帮忙点上的。 一旁骆冲按着眼上的白疤站起了身,面前是儿子小小的身影。 镇儿要点的河灯到底也被骆冲点着了,已被东来代替端去。 “难得。”神容在旁轻声说。 她也看见了,瞄一眼骆冲,又扫过庞录,和他身后那一群人。 他们身上已再无当初大狱底牢里带出的戾气,完全做回了曾经的卢龙军人。 河水波荡,不断有人放下河灯。 山宗带着一双儿女过了桥,到对面河岸时,百姓们都在另一头,他在边角,对面是诸位铁骑长。 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歌谣,百姓那头隐约有人在哼:“旧一年,新一年,一晃多少年,中原王师何时至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