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摇头。 “秦氏坞堡乃汉人创建,未曾听闻招收部落降将。苻坚野心勃勃,又得王猛辅佐,我本以为氐人可以成事,结果却是出乎预料,一个张凉和几部杂胡就让他们手忙脚乱。” 段太守有些糊涂,慕容令陷入沉思,也是默然不语。 慕容冲忽然道:“叔父可要自立?” 经历过与晋兵一战,拼死方才逃脱,又获悉清河公主的死讯,慕容冲一夕之间成长许多。 如果桓容当面,肯定会大吃一惊。 这个有些阴沉的中山王,和当日的中二少年完全就是两样。 听闻慕容冲之言,段太守和慕容令都是精神一振。 “阿父要占下任城周边几郡?” 慕容垂摇头,沉声道:“燕国非久留之地,我有意北上乐陵,再经水路往昌黎,于此处招兵买马,收拢宇文鲜卑旧部库莫奚,兵发高句丽!” 高句丽? “咸康八年,我随燕王发兵高句丽,攻占丸都。高句丽王只身逃走,留下的粮秣兵甲数不胜数。” “高句丽虽北,境内却丰产粮谷,更有人参等药材,价值极高。宇文部未被灭时,常年与之交战,最熟悉高句丽人用兵战法。” 说到这里,慕容垂收拢五指,拳头用力抵住桌面。 “中原正乱,战事频繁,众人均无暇北顾。我欲趁此时机再攻丸都,据城池钱粮自立!” “可是,阿父,丸都多为高句丽人,如战后生乱恐不好收拾。” 慕容垂笑了,英俊的面容带着血腥和残忍。 “待攻下丸都,纵兵抢掠三日,凡不驯者尽可斩杀。再迁库莫奚等部进城,发下命令,胆敢反抗的高句丽人全部充为羊奴!” 慕容垂一锤定音,历史就此转弯。 前燕政权风雨飘摇之际,本该投奔氐人的慕容垂父子改为北上。 历史上,因中原战乱而进入复兴期的高句丽被中途打断。 遇到慕容垂率领的东胡军队,高句丽王朝再无法迎来隋唐时的强盛,必将提前走向灭亡。 蝴蝶效应发挥威力。 作为事态的间接推动者,桓容尚且一无所知,正忙着打点行装往幽州赴任。 太和五年,二月,丁丑 秦淮河北岸行来四十余辆大车,排成一条整齐的长队停在码头前,等着健仆和船夫卸货装船。 大车经过改造,装载辆超出寻常。待到车厢全部腾空,船身的吃水线变得极深。船夫查看过后,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箱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为何会如此之重? 桓容和桓祎先后走下马车,不期然遇上乘车赶来的谢玄等人。 “知晓容弟今日启程,我等特来相送。” “多谢兄长。” 几人都不是空手来的,谢玄带来两封书信,一封是谢安亲笔,一封则是王坦之所书,均交由他转交。 “幽州之地实不太平,又同胡人接壤。今闻秦氏坞堡发兵攻占燕地,恐有乱兵过境扰民,贤弟到任后务必要小心!” 桓容点头。 “知晓贤弟同秦氏有生意来往,这两封信还请代为转交。” 桓容眨眨眼。 敢情不是给他的? 白激动一场! 谢玄叮嘱一番,王献之携一幅卷轴上前。此次北伐归来,他官升两级,留任建康。知晓桓容将往幽州,选出最满意的一幅字相赠。 “望容弟一路平安。” 接过卷轴,桓容的嘴角差点咧到耳根。 看来献之兄才是厚道人,谢兄嘛……再议。 前来送行的郎君陆续上前,庾宣更是直接提来酒坛,言要以酒为桓容送行。 “容弟满饮!” “……”满饮?一坛?这是为他送行还是打算让他醉上一路? 看看庾宣,又看看谢玄等人,桓容终究豪情一回,捧起酒坛就是两口。喝完一抹嘴,豪迈道:“多谢从姊夫!” 众人送别时,南岸传来一阵歌声。 定睛看去,竟是年少的女郎聚到柳树下,扬声唱起送别曲。 古老的曲韵和少女的娇声揉和到一起,带着道不尽的依依惜别、留恋不舍。 “郎君一路顺风!” 黄鹂般的歌声中,新折的柳枝和绢花从岸边飞洒,河面顷刻飘落一阵花雨。 桓容酒意上头,微醺之下,竟是扬袖向对岸挥手,扬声道:“静女其姝,静女其娈,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