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知乐垂首,靠在自己胸口的男人,已然酣眠,呼吸均稳。 于知乐打量着景胜,忍不住摸了摸他其中一道浓密的眉毛——他那平日里,总是活灵活现的眉毛。 继而无声笑了笑。 再抬头时,mia已经来到试镜的地方。 面试官吩咐后,她开始不自在地讲述舅妈在巴黎的一段过往,她在大冬天,曾赤着脚,纵身一跃,跳进了塞纳河。 那黑色的帷幕再度四笼,mia轻轻的哼唱伴随着钢琴…… 于知乐在同样的黑暗里,毛骨悚然。 一条条闪过的歌词,女主人公甚至都在颤抖着的卧蚕,都令她怵目惊心。 于知乐想起了六年前,自己存在房间上锁抽屉里的,那一盒被爸爸发现后险些全部撕碎的梦想基金。 她也曾虔诚而笃定,或者说想当然地以为,自己能够远走他乡,跟在严安身后,背着吉他,就可以征服星辰大海,征服浩瀚宇宙。 结果这些年,她还在同样的地方,束手束脚,迂回徘徊;她手握方向盘的次数,已经远超出她拨弄琴弦千倍百倍。 □□过后,歌曲在收尾处变得平缓悠长—— “我会追随着这些斑驳痕迹, 找回最初的赤子之心, 在梦里,有她,以及那条冰河岸边混着白雪的泥土, 笑容澄澈, 她说: 她还会再勇敢跳进冰冷的河水里一次。” 画面再跳回外面明亮的长凳。 于知乐感到双颊冰冷,手一抹,竟是满脸泪水。 就在此刻,怀里的脑袋突然诈尸般,竖了起来。 景胜微睁开一边眼,含糊不清问:“你刚才和我说话了……?” “什么?”于知乐想让他继续睡。 景胜依然困得睁不开眼:“我好像听见你问我梦想,还是我做梦……” 他听见了。 于知乐“嗯”了声,说:“不是,我问了,你没醒。” “我又不缺什么,我现在就想……”景胜重新枕回去,圈紧了她手臂,仿佛这个动作才能让他心满意足。 他还是迷迷糊糊:“……娶你啊。” 说完又闭上眼,歪头睡过去了。 他的回答几乎让于知乐窒息。滚烫泪水,悄无声息地往外涌,她呼吸困难。 她突然意识到,怀里的男人并非一个暂时的虚无好梦,他那么真实,还在呼吸,沉甸而温暖,能压得她心脏隐隐作痛。 她想到了景胜那天对自己妈妈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口中的婚姻根本不是她执意认为的笑话童话,他设定的未来里早就囊括了她,可她却从未认真考虑过和他的以后,并为之努力。 思及此,于知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不想再瞻前顾后深思熟虑,她已经不容置喙地告诉自己, 她要去跳塞纳河。 ☆、第五十杯 翌日,把景胜送公司后, 于知乐和张思甜请了一天假。 她要回家取一些东西。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于中海居然还没外出,待在家里。 他就待在院子的露天小水池旁,静静移栽着一盆露水松。 他脾气火爆, 据说和早已去世的爷爷如出一辙。但在捣腾盆栽上面,倒是遗传了奶奶的一些喜好。 除夕夜的争吵, 让父女间的关系从好歹能待在同一个冰箱, 升级到了远隔冰川大洋。 于知乐斜睇于中海一眼,并没有打招呼, 径直上了楼,回到自己卧房。 她从床头蚊帐吊着的小香包里取出一根已经稍微生锈的小钥匙,走回书桌前,传进中间撤退的匙孔, 刚要拧一圈, 却发现根本无法旋动。 另一只手疑惑地拉了下, 那只小抽屉轻而易举打开。 于知乐抽出里面白色的档案袋,刚要扯掉上面的白线, 她发现一丝异常—— 封口的绕线方式, 和她平常完全相反,她习惯逆时针往上捆。 血涌上大脑,于知乐感觉头发丝都要烧着。 她直接把那只抽屉哐当几下全部抽出,端着疾步往楼下走。 于中海已经回了大堂,拎了瓶热水壶往桌边走,要给自己杯子里添茶水。 于知乐停在桌边。 砰! 一声巨响,她直接把抽屉恶狠狠丢到桌面,力气极大,以至于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在颠。 于中海面前的杯子也晃出水滴,他本人不禁抖了抖。 “干什么!”于中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