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鬓已有些许银丝的雷公公,挑眼看着孙妈妈,带着几分睥睨,将贵妃的话传下来,“娘娘说了,侯爷性子急,许多事要规劝,不能由着性子来。孙妈妈是侯爷身边的老人儿了,又是奶娘,不能因为年岁大了,就对侯爷的事不上心。风寒是小,凶猛起来也是能要人命的。” 一个年岁大了,一个不上心,随便拎哪一个出来都能让孙妈妈走人。 孙妈妈垂头应着,一个字也不能反驳。 暖阁和内室成把角,雷公公将话带到后,起身要往内室走。孙妈妈虚笑着将人拦下了,“侯爷歇在暖阁呢。” 雷公公向房门紧闭的内室看了一眼,目光稍做停留,转身进了暖阁。 邵令航装病装得不拿手,梁瑾承倒是装模作样地坐在床边,看见雷公公进来,愁眉苦脸地起身打招呼。 “既是有梁太医来看顾侯爷的病,娘娘那里就放心了。”雷公公拱着手,眉眼精明。 梁瑾承揖手,“公公抬爱了。本该避嫌,但令航病重,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雷公公笑而不语,转身去瞧邵令航。见他神情怏怏地躺在床上,头发松散胡茬丛生,一脸的疲惫和憔悴,雷公公的眉毛几不可见地挑了挑。 “侯爷要好生将养,娘娘在宫里惦记着呢。”雷公公弓着身,脸上有几分关切。 邵令航攒出一个笑来,“劳烦公公来一趟,回去帮我和娘娘报声平安,别让她担心着。我的身子骨我知道,瞧着不好,其实没什么。家里人不放心才告了假,倒惊动了娘娘。” 雷公公虚接了几句,互相都存着话,也不敢过多逗留。去老夫人那里转了一圈,话没说两句就走了。 孙妈妈一路陪着雷公公去撷香居,又一路送出去。回去和邵令航摇了摇头,邵令航才安下心来。 晚晌,苏可提起精神来进了一碗粥。 宫里出来的厨子熬的药膳,闻着不香甜,只品出细糯,但却很开胃。苏可将一碗粥吃得干干净净,胃里暖暖的,睡了一整夜,第二天精神好了许多。 只是这病拖拖拉拉总不见好,反复低烧,几天下来,苏可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邵令航不能再拖,雷公公来后的第二天就去上朝了,但去都督府就只是点个卯,没什么事就紧着赶回来。有他镇场,府里的闲言碎语传进荷风斋就像漫进了水里,什么风声都近不得苏可身边。可一个给老夫人收拾库房的小管事,连着多日宿在侯爷外院,府里什么动向,苏可心里清楚得很。 她提出要回福家去,邵令航不依。这样孱弱的身体经不起折腾,路上吹了风,只怕小命都不保。 这样僵持着,大家精神都不济的时候,敬王再次登门了。 门房来通报,邵令航出去相迎。敬王也不虚情假意,来了就直奔目的,“她或许有心病,让我见见她。” 邵令航脸上一瞬没了血色,他知道该来的躲不掉,许多事不是逃避就能过去的。 敬王进了内室后,一炷香的工夫,屋里传来苏可呜咽的哭声。 那哭声干涩晦哑,邵令航能想象到苏可是怎样将脸埋在被子里抽噎着。他走到院子里看灰蒙蒙的天,竟然下雪了…… ☆、51.051 和谁都没关系 邵令航领着敬王进内室来的时候,苏可正在端着碗喝汤药。 她虽然烧着,但精神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本来就瘦,大病一场未愈,托着药碗的手干干巴巴青筋明显,露出一小截手腕,堪比门栓。她倚在床边,头发松散地挽着,对手里的药表示疑惑,“又是药膳又是汤药的,这么喝行吗?” 守在一边的孙妈妈以为她是怕苦才这样说,把一小碟蜜饯端在手里,劝着道:“光靠药膳得多半天见效,梁太医都是对过方子的,减了份量,但药还是得喝。良药苦口,喝完了病才能好。” 既然都对过药方了,苏可对梁瑾承的医术很放心,端着药碗要喝。 这工夫,邵令航推门进来了。 因着不让回去的事,苏可和邵令航又起了些别扭。苏可病着,下床如个厕都迈不动步,邵令航如果不派人送她回去,指她自己是没希望的。她心里郁结,看见邵令航自然没有好脸色。瞥了他一眼后,将视线慢吞吞移回来,只当没看见。 谁知门口又进来个人,孙妈妈忙蹲下去福身,恭恭敬敬喊了声“王爷”。 苏可这才再次偏过头去,只见从邵令航身后走出个穿石青色圆领长袍的人,束着寸宽的鸦黑腰带,显得身条笔直匀称。虽然比邵令航稍矮了一些,也比着单薄了些,但胜在多了许多儒雅的味道。 这就比邵令航强上许多了。 苏可移着目光看上去,那人白皙的脸庞上五官拓朗,眉清目秀。视线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