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细润夜雨,浸透了架阁库大部分重要文书与卷宗,此事可大可小,就看如何去想。若真只是房屋年久失修,才导致雨水浸透,县衙上下的人也顶多是失察之罪。可君瑶站在查案的角度,将在河安所查的诸多事情前后联系起来,就觉得架阁库漏雨之事,根本不是巧合。 本以为这些经年的账目会是一条线索,可当真应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那些账目暂时无法察验了。 可若漏雨之事,真是人为,那就太过欲盖弥彰了,想让人相信是清白的也难。这区区一地方县衙,主官、副官、上下几个房的主管,谁能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这里的人,到底是同谋,抑或者只是这桩桩件件里的一个棋子? 君瑶踮起脚,伸手掰下一块细小的檩木,偷偷放入袖中,然后扶着木梯小心翼翼地下了地。 隋程忙问:“如何?房屋没问题吗?” 其实君瑶一时也看不出端倪,何况贾伯中还在场,似竖着耳朵往这边听。她摇摇头:“我并不懂房屋建筑,看不出什么端倪。”她转而看向李青林,“赵大人曾在工部任职,不知可有什么发现?” 李青林说道:“房屋年久失修,又加之今年多雨,天气潮湿,库中的文书本就陈放多年,受潮浸湿也是可能的。” 隋程顿时觉得头大,在来河安之前,他祖父也叮嘱过他,若有需要可查查河安的账目。他本着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心态,想着能查看一番就好,没想到还没怎么查,账目就毁了。 他质问一旁的贾伯中:“可否将尚能查看的文书清理出来?” 贾伯中是个人精,听隋程的语气就知道他已经生怒,他打算以安抚为主,便说道:“能看清的文书整理自然会快些。不如现下就让人送过来给大人过目?” “那你还不快去?”隋程催促。 小半个时辰之后,尚能看清的文书被一摞摞整理好,搬到隋程身前。但这些文书大多是河安的大事记表,以及与账目关系不大的卷宗,君瑶分辨了半天,从一堆图纸之中抽出一份,递到李青林眼前。 这份图纸虽然已模糊,其上绘制何物无法辨识,但打头还能勉强认出“土、貝、巩”等字。 李青林在工部任职期间,阅览过无数工程图纸,就算这图纸模糊了,他也能认出这是河安堤坝的修筑结构图。君瑶将图纸放回去,心中不由暗哂,原来这份图纸,也被雨水浸透模糊了。 天色已晚,河安城内灯火如星,县衙里也亮起了灯。忙碌了半晌后,隋程已饥肠辘辘,决定先回去与章台李枫商议之后再做打算。 但县衙之中的人怎会没有眼力,其实县丞顾恒子早就让人备好晚饭,摆在后厅之中,等着隋程几人过去了。顾恒子亲自过来邀请,隋程也没有推辞,与李青林一道去了后厅。君瑶本只是隋程身边的小吏,但隋程并不打算让她单独用饭,带着她一起入了座,也没人会说什么。 后厅八角桌上的菜式很是丰盛,鸡鸭鱼肉样样俱全,甚至还有一只烤乳猪,还有各种河安特色菜品。 顾恒子使唤着侍女为三人斟了酒,说道:“御史大人,赵大人、楚公子,这是河安特有的青梅酿,陈酿了十余年,今日方从窖中拿出来的……” 隋程只闻了闻青梅酿,环视一圈,问道:“怎么没见到知县严大人?” 这样的场合,主官为何不在,反倒是一个副官县丞来招呼? 顾恒子愣了愣,说道:“知县大人有事需离开,特意吩咐在下好好招待御史大人。” 隋程自斟自饮,有些不悦:“你们知县大人倒是贵人事忙。”架阁库的事还未拿出解决办法,知县严韬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顾恒子起身,郑重而惶恐地说道:“严大人也是事务繁忙,御史大人请见谅。” 隋程也是对事不对人,何况饥肠辘辘地面对美食,哪儿还有其他心情?他当下也不m.bgmbUiLdiNg.cOM